門廊上的車夫牽來了一輛四駕的翠帷馬車,薛懷先走了上去,而後便向瑛瑛伸出了手。
夫妻二人都坐進了鋪著軟墊,熏著甲香的車廂之中,路途多有顛簸,薛懷瞥了眼一絲不苟地端坐著的瑛瑛,便讓秦嬤嬤拿了個迎枕來。
「讓她靠一靠吧。」
薛懷冷不丁的一句關心之語,讓秦嬤嬤驚訝得許久合不攏嘴,瑛瑛也受寵若驚地望向了他。
薛懷巋然不動,臉色如常。只是藏在衣袖裡的手掌掌心蘊出了一層薄汗。
約莫小半個時辰後,馬車行到了徐府門前,徐御史一早便領著寧氏在大門處候著女兒和女婿,神色間頗有幾分與榮有焉的喜悅在。
寧氏卻暗地裡撇了撇嘴,只是近來徐御史納了個出身清白的良妾進門,她一時亂了手腳,此刻也是能事事順著徐御史的意。
薛懷攜著瑛瑛一起下了馬車,徐御史不敢在薛懷跟前托大,便笑吟吟地將他引起了徐府前廳。
徐若芝也裝扮一新地候在了前廳,遙遙一見風姿綽約的薛懷,心裡慪然得險些咬碎了自己的牙關。
「妹妹和妹夫來了。」徐若芝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她望向薛懷的眸子裡還有幾分不甘的情意,可瞥向瑛瑛時,卻只剩徹骨的恨意。
瑛瑛嫁與了薛懷,薛老太太一怒之下再也不肯為徐若芝與娘家的迪哥兒牽線,徐若芝便只定下了一戶清流文官家的長子。
那長子身量不高,人還算有幾分清秀,如今只得了個秀才的功名,怎可與氣宇軒昂、溫潤如玉的薛懷相提並論?
不論徐若芝如何地向薛懷暗送秋波,薛懷卻連個眼風都沒往她身上遞,只一心一意地與徐御史說話。
寧氏也怕女兒鬧出什麼不堪的行徑來,便笑著對瑛瑛說:「你嫁去承恩侯府,以後與你姐姐相處的時候也不多了,不如你們兩姐妹去舊時的閨房裡說說體己話,懷哥兒這兒有你父親陪著呢。」
嫡母這話合情合理,瑛瑛也沒有推拒不肯的道理,只是她在臨行前特意帶上了秦嬤嬤和龐氏賞下來的芳華和芳韻,反倒留下了小桃。
一出前廳,徐若芝臉上的笑意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她步伐懨懨地走去了自己的閨房。
一進屋,既不讓瑛瑛落座,也沒有吩咐丫鬟們為她端茶倒水,而是拿出了舊日裡倨傲的嫡姐氣焰,居高臨下地吩咐她:「我年後便要出嫁,母親問你手邊可有餘錢,若是有,便讓你拿出來給我添妝。」
語氣如此強硬和理所當然,聽得秦嬤嬤連連皺眉,只是顧忌著瑛瑛的面子,未曾發話。
從前瑛瑛在寧氏手底下討生活,為了活的好些,她便總是在嫡母和嫡姐跟前做小伏低,百般忍讓。
久而久之,嫡姐便理所應當地將瑛瑛視若婢女般差遣欺.辱,如今瑛瑛成婚後,她也不曾收斂自己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