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由人及己,憶起了遠在西北的薛二老爺和那誕下兩個庶子的「貴妾」,心裡已然裹滿了酸澀和懊悔。
若是當年她能壯士斷腕,捨得放棄京城的一切鑽營與名聲,隨著薛二老爺去西北外放,如今一切會不會都變了樣?
可惜這世上沒有如果。
薛月映瞥了眼母親,瞧見她眸中瀲灩著的淚花與眼角數也數不清的細紋,知曉她是被觸及了心事,便移開了話題,只說:「明日我就去松柏院與嫂嫂說話。母親您就放一百個心吧,女兒的婚事權由長房來牽線搭橋,女兒省得這個道理。」
祝氏這才收起心中的哀傷,轉而笑著與薛月映論起京城未嫁的公子哥。
此時此刻的三房也在議論著薛懷與瑛瑛即將趕赴江南一事。
李氏柔情蜜意地替薛敬山揉肩捶背,笑著與他說:「這禮可會太簡薄了一些?」
薛敬山生了張容長臉,比薛敬川瞧著要老成幾分,他性子板正,於科舉上沒有半分建樹,便料理起了承恩侯府族中的庶務。
薛老太太對這個老實不爭的庶子十分滿意,也不曾剋扣過三房的吃穿用度,待李氏的態度也算和藹親切。
「咱們三房銀錢不豐,不過靠著公中的份例勉強度日而已,大哥他們也不會在意這些銀錢,你只需盡你的心意就好。」薛敬山如此說道。
李氏備給瑛瑛的送行之禮是一條狐皮大氅和一些她的秘方醬菜和酸梅蜜餞。
「夫君說的是。」李氏說完這話後,便再無他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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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老太太不滿意瑛瑛這個孫媳,除了上月里的家宴里與瑛瑛說了兩句話後,其餘的日子根本不肯讓瑛瑛來榮禧堂請安。
此番為了長孫的安危,她不得已放下了心中的嫌惡,不計前嫌地將瑛瑛喚來了榮禧堂。
瑛瑛本是在松柏院內收拾行李,得了薛老太太的傳喚後,便仔細上了妝,換了身鮮亮討喜的紅色比甲衫裙,喜盈盈地趕赴榮禧堂。
不巧的是,薛老太太的幼女薛英嫣也在榮禧堂里陪薛老太太說話,她嫁去了英國公府後因與婆婆關係不睦的緣故,時常尋了裡頭跑回娘家。
薛英嫣與柔嘉公主情誼深篤,早先便在薛老太太跟前把瑛瑛貶到了塵埃里,如今也依舊瞧不上瑛瑛這個侄媳婦。
瑛瑛走進榮禧堂的正屋後,便察覺到了左側遞來的惡意目光,她仿若未覺,娉娉婷婷地向薛老太太行了禮後才裝作驚訝地望向薛英嫣道:「姑母來了。」
薛英嫣不過抿唇一笑,倨傲的面容里隱現幾分不耐。
薛老太太倒是不把女兒與瑛瑛的交鋒放在心上,她也沒有心思去為難磋磨瑛瑛,只問她:「昨日嬤嬤教你的法子你可都記住了?」
瑛瑛心裡叫苦不迭,嘴上卻還要恭敬答道:「回祖母的話,瑛瑛都記住了,昨兒還給夫君按了按肩膀,他也是極受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