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 你們先下去歇息吧,這兒有我呢。」瑛瑛遣退了詩書和五經,自個兒走進了書房內。
薛懷的書房從不對瑛瑛設防,她悄然地推開閉闔的屋門,將明媚的春色帶進昏天暗地的書房之中。
彼時薛懷正坐在翹頭案後微怔出神,聽見瑛瑛的聲響後, 才驅散了心中的陰霾, 朝著她笑道:「是該用晚膳了嗎?」
瑛瑛含笑著湊近他眼前,不等他變換臉色,便輕輕捏了一把他的臉頰, 揶揄道:「夫君整日裡板著臉, 可會變老的。」
她周身的芳香無孔不入, 頃刻間便把薛懷緊緊包裹住。
在她的揶揄聲中,薛懷也將心頭的煩悶拋之腦後, 只傾身上前一把攬住了瑛瑛,完完整整地體悟著與心上人緊貼相擁的暖意。
瑛瑛的身量要比薛懷矮上一個頭, 兩人相擁時卻只有薛懷低頭的時候。
她倚靠在薛懷的肩頭,回想起自己與薛懷從初遇到如今密不可分的境地, 似乎總是由薛懷來低頭。
低下身段將她這個五品小官家的庶女娶進門,低頭答應帶她遠赴江南,低頭原諒她的自私。
若是拋開情愛一說,薛懷也是遠勝其餘京城紈絝的真君子,即便是他落入狼狽的境地,他也從不曾埋怨旁人。正是因他如此光明磊落,才會如此容易心軟。
瑛瑛知曉,薛懷是因李氏冤枉她一事而悶悶不樂,或許是心疼著她,或許是聯想到了那日他們之間的爭吵。
總之,薛懷如今心間必定懷揣著不少的愧怍,這些愧怍對瑛瑛來說百利而無一害。
縱然她想明白了這一點,卻還是出聲撫慰薛懷:「夫君不要為了我難過,瑛瑛其實一點都不覺得委屈。父親和母親都待我極好,夫君也把我捧在心上寵愛,瑛瑛真的很高興。」
這番話出自肺腑,並無半點虛言。
薛懷卻是久久無言,壓下心間溝壑萬千、驚濤駭浪,再多的熱切也只化成了一句:「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無論是李氏冤她,還是薛懷傷人至深的懷疑,都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他的承諾價值千金,瑛瑛的心也隨之熱切了起來,她收緊了自己箍在薛懷勁腰上的皓腕,依戀又饜足地對他說:「夫君,能嫁給你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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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懷如今在翰林院裡當差時不再像從前那般拼命,周景然回江南前夕與他月下對酌了一番,並婉言安慰他:「世人皆醉我獨醒,歐陽公的箴言當真是振聾發聵。」
好在還有周景然能明白薛懷心裡的苦楚,兩人就此分別,約定好了明年開春的時候再相聚一番。
送走周景然之後,薛懷向上司討要了十日的假期,帶著瑛瑛去了京郊的西山,泡了瑛瑛心心念念的溫泉。
這溫泉是成國公的私產,成國公與薛敬川關係匪淺,便大手筆地將溫泉旁的宅院也送予薛懷去小住一段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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