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松柏院的路上, 薛懷面色沉重, 陷入一刻鐘之久的沉默後,才回身對瑛瑛說道:「姑母的事, 是我太委屈了你。」
他已覺得十分愧對瑛瑛,其一是為了勞什子的家族榮譽而不能把姑母繩之以法, 其二是嬌慣久了的姑母不把旁人的性命當一回事,時至今日都未曾向瑛瑛道歉。
都是他這個做夫君的沒用, 才會讓自己的妻子飽受委屈。
瑛瑛上前一步攥住了薛懷的手臂,並笑盈盈地說:「瑛瑛不覺得委屈,倒是夫君這番板著臉的模樣,讓我害怕的很兒。」
她想以玩笑的方式驅散薛懷心裡的憤懣,薛懷也當真將她的字字句句放在心上,聽得此話後便穩下心神淡淡一笑。
「好,那我不板著臉。」
兩人便相視一笑,相攜著走回了屬於彼此的松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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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氏為了讓瑛瑛專心養胎,便不讓她管家理事,祝氏最不耐煩的就是管家理事,龐氏便只能將手中的權柄分了些給李氏。
李氏自然感恩戴德,對瑛瑛的態度也不似前段時日那般冷漠。
只是瑛瑛已看透了李氏的本性,如今與她只剩下面子情而已,連帶著對燕姐兒也冷淡了下來。
龐氏暗地裡指點了她好幾番,並告訴她:「在這宅門裡你誰都不能相信,否則還不知要著幾回道,吃多少苦。」
瑛瑛受教,自此對婆母愈發敬重。
時光匆匆,又過了兩月。
瑛瑛腹中的胎兒滿了三個月,龐氏便讓廚娘們熬了紅彤彤的喜蛋,又去京城的寶鋪里買了不少喜糖,一疊疊地分好份數,讓下人們送去了相熟的人家。
短短几日的功夫,京城上下便知曉了瑛瑛有孕的喜事。
連薛懷去上值的路上,也能碰到與他賀喜的好友。只是這些好友多半都只是萍水之交,他便只點頭示意,回以一個和善的笑意而已。
三月之際,瑛瑛尚且未曾顯懷,不過比從前更嗜睡幾分。
薛懷怕她睡久了四肢酸軟,一下值便攙扶著她往內花園裡散步閒逛。
來往的丫鬟和小廝們便時常能瞧見這樣和諧的一幕——日落西沉,金澄澄的餘暉灑落在薛懷與瑛瑛的肩角,這對如神仙壁人般的夫妻眸中含情,脈脈地凝望著彼此。
祝氏聽了這些閒話後心裡很不是滋味,一時又怨怪起了遠在西北的夫君。
李氏只顧著攬權和撈金,哪裡在意薛懷與瑛瑛的情意?依她來看,這承恩侯府早晚要分家,她們三房什麼倚仗都沒有,所以她不得不早做打算。
月底時薛敬川辦了場家宴,除了宴請二房和三房以外,還把薛英嫣喚回了娘家。
此時的薛英嫣雖打扮的花枝招展,鬢髮間依舊簪著數支熠熠生輝的金釵,可人的精氣神卻黯淡了不少,面容也隱現幾分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