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是梨花壓海棠?」綺雲附耳問晏然。晏然愣了下,我也不知道啊!
晏然很想一睹這二八年華的小妾風采,可那間暗無天日的廂房,安靜得就像棺材一般。杜方氏不明所以,以為晏然看她,還特意把臉扭過去。
「人各有命,還是我妹妹好福氣,生有一兒一女,這是我給兩個外甥的見面禮,」王氏想換個輕鬆話題,她故意提高音量,「金媽媽,你把那兩個小金鎖拿過來。」
金媽也故意大著嗓門說:「這倆兒金鎖,是我家奶奶特意請金匠打造,一龍一鳳,四奶奶,你上上手,掂掂這分量,足足有一兩重呢!」
「這麼貴重的禮......」王芷眼圈泛紅,似有很多話說,又說不出口。
「妹妹這是怎麼了?當了娘的人,怎麼還哭哭啼啼的!這小輩都在呢,多讓人笑話。」
「不瞞長姐,我也顧不上丟不丟人了,你看我這日子過的,」王芷抬頭,用下巴指了下四周,竹籃,竹筐,鐵鍋,鋤頭胡亂堆在牆角,眼前說是家裡的中堂,與倉房也沒什麼區別。
王芷帶著哭腔,低聲道:「杜郎雖待我不錯,可他每日只知讀書,一個銅板也賺不回來,每月就靠癝生那幾斗米補貼,我讓他去想辦法賺錢,他口裡答應,可從不見行動,我真不知道這日子該如何過下去了,」說罷,王芷簌簌留下眼淚。
王氏從袖裡摸出紅綾手帕,想給王芷擦眼淚,王芷推開王氏的手,抬起胳膊,用衣襟將臉頰上的淚水揩乾。
「我兒十一歲游庠,十八中舉,是天賜的狀元苗子,你現在卻鼓動他做個小吏,你這眼皮淺的婆娘,我兒自從娶了你進門,學無長進,我看都是你這賤蹄子拖累的,」杜方氏在院內突然叫嚷起來。
杜方氏不愧是一個醫婆,自古巫、醫不分家,牙尖嘴利,叫嚷起人來,無人能敵。
這一嗓子,把王氏母女三人嚇了一跳。
王氏嫁入晏家前,在鄉下見識過婦女吵架拌嘴,甚至大打出手,也不足為奇,但嫁入晏家這十幾年,她再也看不到這樣場面了,今天杜方氏這一嗓子,把她童年記憶徹底喚醒。
王芷聽婆婆叫罵,又羞又愧,她腳尖撓著地磚縫,恨不得鑽進去,當著娘家人,被婆家罵,應該是女人一生最恥辱的時刻。
杜方氏一邊叫嚷,還不忘記搖晃自己的身體,兩個小孩子在她的胸懷裡安穩的睡著,好像已經習慣這種聲音了。
王氏皺著眉頭,無奈道:「她平日就這麼對你?」
王芷低頭含糊「嗯」著。
眾人只當忍忍就過去了,沒料到,晏然嚯下站起身,走到門口,不管怎麼說,這是看她長大的四姨母,是外公最疼愛的女兒,她身體中一半的王家血液,讓她不能坐視不管。
「婆婆,你兒子縱然再好,也是養不了家的,我四姨母再不好,也是你兒子三書六禮娶進門的,你這麼作踐你兒媳,你兒子聽到不知道要做何感想?這大白天,一不出去抓錢,二不在家溫書,想必這學無長進,也不全是我四姨母的過錯,我這四姨父,八成是想出去躲個清淨吧?」
晏然說話聲音不大,還帶著一些稚氣,但字字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