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然對著天空長嘆一口氣,哀哀道:「會啊,我沒那個好福氣,吳公子待我是真好。」
「有多好?」
晏然想了想,「就是很好吧,他從來不跟我吵架,」晏然低下頭,陷入回憶中,良久,她道:「那時候,大家都嘲笑我不知量力,想高攀溫家,我娘也嘲笑我,嫌我丟人,還說要給我嫁到外省去,那時候,只有吳潛相信我,還願意娶我。」
沈山輕輕嗯了一聲,聲音裡帶著微不可察的悲傷。
晏然歪頭看他神色怏怏,心想,沈山哥哥一定是在可憐她,於是她便也不再說話,倆人默默地並肩偕行,過了一會,晏然又想,她不妨跟沈山說說自己想法,以後她也不想再嫁了,打理鼎香樓,賺些銀子,得了空閒,帶著綺雲,效仿那些文人豪客,遊山玩水,朝碧海暮蒼梧,了此餘生,豈不快哉!
可還沒等她開口,沈山沉聲道:「廷言兄找過我,他說想納你為妾,一起去京城。」
「什麼?」晏然忽地收住腳步,心裡說不上的難受,難道他要為溫廷言做說客?
她低頭,腦袋裡快速思考,這倆人是同窗、是好友又同在朝廷為官,日後需要互相幫襯扶持的事多著呢,自己算什麼?就算是親娘、親姐,都不會把你當回事,何況沈山不過是一個鄰居罷了,自己怎麼會那麼信任他?
晏然強自按捺住內心的不快,重重地問道:「你想讓我去京城?」
「我可沒這麼說。」
晏然撅嘴瞪了他一眼,她知道在這件事情上,無論沈山做不做溫廷言的說客,他都有他的立場,她沒有理由生沈山的氣。
她把上身探出遊廊外,雙手去接風吹下的雪花,雪花落在手上化了,心卻涼了。
她轉頭看著沈山,一本正經道:「我已經拒絕他了,我和他不合適。」
她倚著廊柱,眺視遠方,「我們生意人常說,該買時買,該賣時賣,做生意講究的是時機,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這感情也一樣,我和他的時機過了,硬湊到一起,是要吃大虧的。」
「難道不是因為吳潛?」沈山聲音有些弱,為了掩飾自己的不安,他特意把手捂住嘴角,像一個淘氣的少年,呼出一團團白霧,白霧裹挾著不安消散在空中。
晏然沒有聽出個中意味,反倒是被他淘氣的模樣逗笑了,她轉身跳下遊廊的石階,在雪地上踩起雪,咯吱咯吱的踩雪聲代替了她的回答。
「我們剛走到這時,看到一群小丫頭,」她回頭看他,特意強調:「伯母說是你養的女伶,你何時有了這愛好?」
沈山也走下台階,陪著她踩雪,凌亂的腳步,代替了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