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山咬著嘴角,臉色比地上的青磚還黑。
翹兒自顧自說,側頭思忖片刻後,嚴肅地看向沈山,「早就聽說你和府里一個樂伎有情,我還不信,沒想到還真是的,你也太縱那女子,雖說晏家也不入流,可好歹是今日府上貴客,怎能還讓一個賤婢欺負上了頭,說出去都讓人笑話。」
沈山被少年老成的小表妹訓了一頓,哭笑不得,可一想到這是未來察院夫人,想想算了,還是先找到晏然再說,再次作揖後準備離身,就聽三表嫂道:「放心,今日之事,我們不會道與外人聽。」
沈山心思一動,停住腳步,反身至表嫂和表妹面前,「拜託尊嫂賢妹,一會找個機會,把所見所聞稟告家母。」
「為何?」鄭翹兒一臉不解,「既然未出大亂,何不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如若......」翹兒本想說,狀告尊前,你心愛的秋桃免不了責罰,她搞不懂沈山想法,躊躇不決,望向小嫂子。
三表嫂亦不明就裡,問道:「大人不妨直說,為何需要我們去傳這個話?」
沈山笑道:「你們一會不說,待壽宴結束,回家也會與我三表哥,四姑母說及此事,大戶人家,從無家醜,到時候我娘還不是早晚知道。」
「......」
沈山找到晏然,是在薔薇園內,時值五月,正是薔薇花盛開之際,滿園花葉茂盛,馥郁芬芳,晏然和綺雲坐在廊下陰涼處,正在說話。
沈山一路走過去,心裡惴惴,秋桃是他特意養在身邊,用來做幌子打發那些提親來的人,可不想這幌子演上了癮,居然在沒有他授意的情況下,擅自在晏然面前逞威風,要知道,他為了回金陵,足足等了八年。
綺雲最先看見沈山,忙起身鞠躬,冷著臉道:「大人。」
沈山一揮手,示意她退後幾步。
晏然一動沒動,她早聽到身後有腳步聲。
沈山坐到綺雲位置上,「怎麼獨自在這賞花?」
晏然把頭一扭,剛剛只是側身看花,現在與滿牆的薔薇花面對面了,「嗯,我也賞夠了,這就要走了。」
晏然起身撫平裙擺,她不想打小報告,從她這幾個月的觀察看,沈山的確對秋桃姑娘與別人不同,單看她的衣裳首飾,就知道是額外賞賜的,若秋桃真是沈家日後的姨娘,她還是要客氣些,所以,儘管秋桃無禮,她吹了半天暖風,眼下也不生氣了,可看到沈山突然出現在眼前,心裡還是湧起一股無名火。
沈山見晏然努力忍著委屈,也不向他抱怨,他知道這是她的性格,每次受了氣,都只是自己受著,她能跟誰說呢?爹不親,娘不愛,身邊除了一個貼身的小丫頭,一個知心的人都沒有,他不由有些心疼,也跟著起身走前一步。
晏然昂頭,狠狠剜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