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然聞聽,心裡打起鼓,為什麼不直接說是去我四姨母家?嫌棄杜家是平頭百姓,不夠體面嗎?
當然她也不會在汪小小面前揭穿這個謊言,她微微一笑,表示沈大人說的對。
「沒想到表哥還有逛街的雅興,我還以為你只喜歡在家侍弄園子和品鑑美食呢!」久未出聲的鄭翹兒開口了,然後表情怪異地盯著晏然看,她覺得姨母應該好好管教表哥,所謂娶妻娶賢,晏家二小姐真與賢淑無關,每次看見她,她都板著冷臉與表哥。
晏然感覺此刻氣氛尷尬,心裡想:你們話都說完了,我們是不是可以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了?還傻站在這幹嘛?
沈山也意識到這一點,他想說下告別語,就分道揚鑣。
這時好巧不巧,路上有一隊馬車駛來,打頭的馬跑得很快,車夫坐在車轅上,高舉馬鞭,眼睛閃著得意的光,一綹黃須隨風飄揚,一看就是大戶人家裡狐假虎威慣了的奴才,他哪裡管地上是否有積水,他見路上行人不多,便一路快速前行,後面的馬車也有樣學樣,呼嘯跟著。
晏然和沈山是面對馬路方向而站,這倆人反應本來就快,下意識拉著對方的手,一起向後退,以免衣裳濺著泥水。
汪小小和鄭翹兒就沒這個好運氣了,她倆本來就是背對馬路,幾個丫鬟和婆子又都呆呆苶苶的,有閉眼休息的,也有低頭玩自己指甲的。
馬車隊伍駛過後,汪小小一干人等,拎著裙角尖叫、蹦跳,埋怨聲和咒罵聲在這個女人組成的小隊伍里蕩漾開來。
晏然忍不住掩嘴偷笑,沈山見她開心,也抿嘴笑,但還是歪頭使勁瞪了她一眼,暗示她不要太「喜形於色」,牆頂上的雨水珠,被揚起的風聲震落,劈里啪啦地打在晏然頭上、臉上、肩膀上。
因為綺雲不在,晏然摸摸自己的腰間,居然忘記帶帕子了,陡然狼狽一臉。
沈山掏出自己的手帕,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遞給晏然,讓她自己把頭上的雨水擦淨,同時悄聲在她耳邊道:「這就是你笑話人的後果。」
晏然想到汪小小剛下轎子時,恨不得讓人鋪上一層紅毯,她才能踏足,如今別說鞋面,整個後背都是泥水,她就不信,下雨天,汪小小這般的大小姐就躲在屋裡,從來不出門?就算是在自家院裡,也不能做到全部青磚鋪地,照樣有泥土肆意的地方。
哼,你就裝吧!晏然一邊擦頭上雨水,一邊偷笑。
心裡爽快夠了,她偏頭見沈山正笑嘻嘻看著她,此刻,她心情很好,趁沈山不主意,促狹地抬手去撥弄牆上的青草,然後快速躲開,這下輪到沈山被「水珠」敲打了。
她裝作好心腸,把手帕子又遞給沈山,倆人嘻嘻哈哈,面前一眾渾身泥水的人,一臉愕然看著他們二人。
然後,這些人都確定了近日坊間的傳聞。
汪小小很生氣,鄭翹兒臉色也不太好,倆人沒正式打招呼,便坐轎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