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到管事的要今日的工錢:「怎麼才三十文?」
王管事:「你愛要不要,也不看看你什麼時辰才來。」
趙在洹扯住他:「是三十兩,我聽人說一日能得數十銀子才來的。」
「銀子?!」王管事呸了聲:「我看你是不知天高地厚,痴心妄想。」
「你賴帳!」
王管事拍開他的手:「你便是找到衙門裡去那也是三十文。」
趙在洹茫然:「怎麼會?」
「也不知你到底是聽誰說的?幾十兩銀子?哪有那麼多好的事。」
王管事整整衣袍,撇下他走了。
趙在洹握著幾十銅錢,怎麼也想不明白。
春蘭說了是幾十兩的,母親也沒有提出異議。
想到這裡,他咬咬唇,攥著銅錢,一身灰塵地向著趙府跑去。
他不願意去想,是常青安騙了他。
他要回去,說不定母親也被騙了!
「嘭——!」
「母親!」
趙在洹來到常青安面前,緊緊地盯著她:「母親,不是三十兩。」
他攤開手,髒污的手心裡是那三十銅錢。
「是三十文。」
常青安看著他,搬了一天貨,頭髮亂了,臉上也憔悴不少,衣裳甚至破了幾道口子,很是狼狽,他有隱瞞身份,也吃下了這一天的苦頭,沒有逃跑,倒是比她想像中的有毅力。
她站起身,壓下心頭那絲心疼。
如果由著趙在洹自己,那他以後的路一定是最為兇險的,那麼此刻她必須狠下心來,布下一記重藥,才能根治他疏忽大意、掉以輕心的毛病。
「不錯。」
「我從未告訴過你,是三十兩。」
她透徹的眼睛,平靜的面容,無一不昭示著她分明早已知曉,趙在洹如遭雷擊,身形晃了晃,他又看向春蘭,春蘭低眉斂目,一如往常。
「你們……」
他向後退了退,語氣極輕:「你們騙我。」
「趙在洹。」
「是你輕信他人,未曾親身查驗,不識笑裡藏刀。」
「縱然習得一身武功又如何?我且告訴你,習得四書五經,滿腹經綸,便是為此,不受矇騙,不至愚昧,不殉於戰。」
趙在洹咬緊牙關,雙眼通紅,他猛然上前一步,大吼道:「可你是我的母親,不是旁人。」
他猛地將那三十文甩了出去,落了一地,叮叮作響,轉身跑了出去。
「夫人!」
春蘭一把扶住常青安,連忙奉上熱茶,緩拍她後背給她順氣,常青安深呼吸幾次,壓下心頭酸澀。
「春蘭,我做錯了嗎?」
她不禁反省今日是否用力過猛,傷了孩子的一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