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且問一問。」
他只這麼說著,母親的心意不會因人而動搖,任何人都不能勉強,他也更不會以自身相挾,當場便提著袖子親筆寫就一封信件,將平州一事細細道來,未有絲毫隱瞞。
張原守禮地避至一旁,沒有查看信件,眼見信鴿飛出,他再次鄭重行禮。
「多謝趙公子。」
「無須多禮。」
兩人客客氣氣地又敘了會話,趙在凌這才告辭,分明基本是按他設想所來,但為什麼心中卻有些煩悶。
母親不是他一個人的了。
但禮聞取於人,不聞取人。禮聞來學,不聞往教。[2]
於是他一路繃著臉走著,連身後跟了人都沒發覺,長謹倒是瞧見了,只是趙在凌這副模樣他也沒出言打擾。
齊雪竹不遠不近地跟在他後面,見他負手前行,也沒個方向,她腳步輕快,輕聲道:「敖不可長,欲不可從,志不可滿,樂不可極。[3]」
「賢者狎而敬之,畏而愛之。愛而知其惡,憎而知其善。積而能散,安安而能遷。臨財毋茍得,臨難毋茍免。很毋求勝,分毋求多。疑事毋質,直而勿有。」[4]
趙在凌下意識接道,而後他猛然驚醒,向後看去,齊雪竹上前一步,忽然伸手拉住他袖口,笑道:「我也會了。」
「你!」
趙在凌臉上發燙,不住向後縮:「長謹長謹!」
得到命令後長謹上前來,毫不留情一個手刀下去,齊雪竹鬆開手,反手抵住長謹,同時一掌毫不留情打向他腰間,長謹躲閃開來,兩人立時分開,劍拔弩張。
「見你這副模樣,莫非張家為難你了?你且告訴我,我替你出氣。」
趙在凌拍拍袖口,悶聲道:「並非如此。」
「那卻是如何?」
「咳咳。」
他轉過臉去,竭力保持鎮靜:「已然談妥了,動手吧。」
「謹遵公子吩咐。」
她不倫不類地行了個禮,形如小廝,偏生出口的話又直白得很:「今兒個就掀了他家堂子去。」
趙在凌壓下翹起的嘴角,打開摺扇亂搖著:「到時自來尋我。」
「客棧三樓一號房,左首第一間,我記下了。」
「?」
趙在凌驚訝:「你尾隨我?」
齊雪竹:「行軍第一,探查前情。」
「……」
趙在凌不欲多說,他拱了拱手,快步走開,他實在不懂如何與女子相處。
「你以前有沒有過相好啊?」
話音剛落,趙在凌便大驚失色,他急忙跑過來,虛虛捂住她的嘴,緊張地左右環視一圈,見無人瞧來,他這才鬆了口氣。
他壓低聲音:「怎可在大庭廣眾之下說這話?!」
齊雪竹眨眨眼,眼波流轉,向前傾了傾,趙在凌仿佛被燙到一般飛快放下手,他氣急敗壞:「你到底想做什麼?」
「真沒有相好啊?」
「沒有沒有!」
「哦——」她拉長了聲音,又說道:「那你做我的相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