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內心深處,總是有個聲音時不時冒出來提醒她:「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個拖累,如果沒有你,大家都能比現在更快樂。」
不管心裡到底如何糾結過,這些念頭她一直藏得很好,就連長年照顧她的修莉也毫不知情。
直到《山海鏡》的出現,她才猛然意識到,原來自己還有活下去的價值。
知道真相前,她想一直照顧自己看中的崽崽,陪著它長大、成年、化人。
知道真相後,她希望自己可以多活幾年,這樣一來,就能把感知靈氣的辦法和法術一起帶出遊戲,拯救生養自己的國家,讓更多人在可能到來的危機里得以好好活下去。
此時此刻,她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以一種相當平靜的語氣,緩緩將自己所能想到的一切說給爭凜聽。
「你認為我很好,可能是因為你從未見過真正的我。」她苦笑,「一個脆弱到了極致,很難自主行走做事,不管和誰接觸都是在無菌病房裡,還要隔著厚重隔離服的……廢物。」
爭凜安靜聆聽著,即便他在聽見「廢物」二字的瞬間,就覺得心臟被狠狠刺痛,他仍保持著安靜,先聽芙珥一點一點將那些屬於另一個世界的傷口扒開,「展示」給他看。
他希望知道全部,而不是僅限於芙珥竭力維持的表面。
芙珥在他最狼狽的時候救了他,他也想憑自己的力量,去救同樣狼狽的她。
五條尾巴輕輕拍打在芙珥掌心,赤紅的妖獸默默將少女團在自己柔軟的毛皮中。
「你願意信任我嗎,芙珥?」他低聲問,「有朝一日我會去往你的世界,不求回報地陪在你身邊,想盡一切辦法治癒你的先天缺陷,讓你得以長久地活下去,幾十年幾百年……」
「幾百年就是妖怪啦!」芙珥撲哧一笑,忍不住與他開玩笑。
爭凜沒有接話,只是繼續蹭她。
其實他有想過,如果真到了離別的那日,他要用秘法把芙珥變成長壽的妖怪,也不是不可行。
他的傳承記憶之中,關於魂契的記載雖不多,但有一種確實可以強行挽回將死之人性命。
但既然芙珥想做人族,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考慮這一選擇。
「其實你早就問過我了,我記得當時的回答是『願意』。」芙珥揉了揉他的腦袋,又摸上尖銳的獨角,「現在當然也願意,不騙你。」
以她的經驗,同一個人如果重複問她同一個問題,那很可能是她之前的答案沒有給對方安全感,讓他覺得自己沒有被信任。
不得不說,爭凜的直覺很敏銳,在得知《山海鏡》的真相前,她確實只把他醫治自己的承諾當成一句無法實現的祝願,在先天缺陷的事上,她實在難以做到心懷希望。
此刻將心結攤開說明白後,他們都覺得輕鬆了些,開始一起整理養胃的草藥。
「我給你報藥方,你幫我調整草藥用量,可以麼?」爭凜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