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株與人一般,有生命,自然過得了春夏,也跨得去寒冬。」阿傾如是說道,「你莫要小瞧它們,在積雪之下,人或許沒氣了,那梅花卻還能盛開,在你看不見的地方,有萬千的生命在默默綻放。」
這話對於阮渢濘而言略顯深奧,她似懂非懂地思索了一下,沒想出什麼所以然來,倒是和前頭的人隔了一段距離,連忙踏著步子一深一淺地跟上去。
她學著阿傾辨認出奇形怪狀的藥材,又問:「這裡有野獸嗎,姐姐一個人來這裡,不害怕危險嗎?」
阿傾熟稔地摘下一株株花草,看也不看,精準地往後扔進簍子,打手勢道:「虎狼一類兇猛的早些時候就被人殺光了,鳴樟村人沒錢去鎮上買肉,這兒的牲畜就是獵戶們的天下,長期被捕獵,野雞野豬一類看到人就跑了,至於其他小的,毒的玩意兒,冬季不會出來,熱些時候帶點雄黃料酒,對付它們也是綽綽有餘了。」
冬風化雪,雪落漫天,天地間一時朦朧得分不出界限,阮渢濘不輕不重地打了個噴嚏,阿傾拿出手絹幫她擦了擦鼻子,又俯身撿了些圓潤的東西,指著解釋道:「這是皂角米,入藥極佳,需得冬季時分出來采,其他時候都見不著。」
阮渢濘聽了,也彎腰撿起來,還沒撿幾個,就被阿傾哭笑不得地拉住:「阿濘你撿錯了,不是那個!」
不多時,雪中帶了點雨,綿綿灑灑落在兩人的衣服上,儘管不算大,下山的時候阮渢濘還是差點滑了一跤,幸而被阿傾拉住,她有些挫敗地想,自己總是摔跤,等有空的功夫,定然要把下肢練得穩當些,好叫人怎麼也推不動,末了,又覺得上肢也不能落下,總歸需要負重前行的,練得結實點,才不容易起水泡,同時省了藥錢,簡直一舉兩得。
路上雨越下越大,阿傾害怕藥材淋壞掉,只能拉著阮渢濘先找了處屋檐避雨,才站了一會兒呢,遙遙便傳來一聲粗實的喊話。
「阿傾姑娘!」
阮渢濘揉揉進了沙子的眼睛,抬眼望去,在朦朧的雨簾中,看清了來人。
第5章 峰迴路轉
皮膚黝黑的素衣男子拿著傘走來,他濃眉大眼,身材高壯,整個人看上去憨厚老實,此時並非年節,若不是那隻右腳跛得厲害,這樣的人應該出現在軍營里。
「阿明哥。」阿傾同來人打了個招呼,「這是去哪回來?」
「讓人幫忙縫了破洞的衣服。」素衣男子瞧著略顯親昵的二人,表情看上去有些不自在,又強裝若無其事,扯出笑容對阿傾道,「這雨也不知道何時能停下,你們拿著我的傘回去吧,我家離得近,跑兩步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