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穿著一身大紅的喜服,聲音卻涼涼的,帶著幾分勾人的味道。
這是謝時宴第一次主動喚「夫君」,黎止嘶了一聲,骨頭都酥了半面。
謝時宴已經能從容應對各式突發調戲,黎止痛心疾首,絲毫不反思他是跟在一起誰耳濡目染。
不過他也不敢再撩下去,老老實實牽著人走路。
不知峰頂是一座祭壇,存放在著出雲宗自開宗以來的典籍名冊,下方有整整五百級白玉長階。
幡幟石榴裙似的隨風飄揚,有雪霧從枝頭撲撲簌簌落下來,兩人的手交疊在一處緩緩上行,像是一同過了一場漫長的冬季。
黎止握著象徵宗門之主的雲紋玉牌,成功開啟了位於祭壇中心的雲閣。
雲閣中間的墨色石台上,象徵出雲宗先輩的名字在典籍上方的紙頁里漸漸浮現。從來只存在於傳說中的人隨著一行又一行的生平簡概,仿佛再次出現在眼前。
典籍嘩啦作響,終於來到了空白的一頁。
黎止卻並未急著動筆,他低下頭,凝視著謝時宴緋紅的面頰。片刻後,忽然伸出手,很輕地剮蹭了一下他的臉。
他低聲提醒:「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宗門典籍,一旦以宗主道侶的身份入籍,終身再無更改的可能。若有違背情誼之舉,輕則受到反噬,重則招致天雷。
謝時宴一瞬間瞪大了眼睛,像是要反駁,黎止卻伸手示意他先聽自己的話。
「按照骨齡來計,我比你年長一百一十二歲。今後是否飛升另說,修者年歲會延長許多,在這樣漫長的歲月里,時間就是最大的變數。」
黎止的聲音輕了些,他實在見過太多山盟海誓生死相隨,最後卻成了怨侶。
他當然也享受和謝時宴在一起的時光,但這些事總要有人來考慮周全。
黎止道,「你如今剝去魔元,往後只有修煉這一條路雖,可你天賦不輸旁人。今後無論如何選擇,都會有大好的前程,你要想好。」
謝時宴盯著他看了又看,少頃,直接奪過他手中的敘筆。
只有宗門之主才能用敘筆在典籍上書寫,謝時宴落筆的瞬間,一陣灼痛頓時從指尖竄上來。
轉瞬間,那痛感轉又如潮水一般褪去,是黎止拿回了筆。
謝時宴定定看著他:「我永遠也不後悔。」
黎止彎了彎唇角,無奈中又帶著不可自抑的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