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微微傾斜,屏幕光亮照上黑影稜角分明的五官,無數彈幕從直播界面飛過。
[還復出?聽說他手臂都被砸斷了,還復個鬼哦!]
[這就是報應啊,他不是清高得很嗎,現在好了,不能開賽車,他就是個垃圾!]
[就是,小甜甜飛了半個地球去看他比賽,沒有簽名不說,他連好臉色都不給一個,看不起網紅是嗎?活該他殘!]
[廢物廢物……]
按下關機鍵,房間中重回黑暗,一片寂靜後,宛如塑像的黑影動了動,骨節分明的手指緩緩順著右臂上的石膏,摸到自己的右手。
無論捏還是砸,哪怕用力掰折,也沒有任何感覺,麻木冰冷,宛如一台收不到信號的電視,上面只會鋪滿無窮無盡的灰色雪花,有感覺已經是奢望,重新握上方向盤,恐怕……是下輩子的事。
胸廓中湧起綿密的陣痛,曾經斷掉的幾根肋骨仿佛限制著呼吸,霍蔚然仰頭,任憑疼痛密密麻麻襲來,額頭滲出汗珠,凸起的喉結上下滑動,臉色蒼白到了極點。
「霍姐,你家蔚然的狀況怎麼樣了?」房間外是兩人上台階的聲音,中年女人話語中透著滿滿的關切。
「前不久手臂做了第五次手術,骨折好治,就是臂叢神經受損嚴重,可能以後……」霍夫人面對好友壓低了些聲音,眼中難掩憂慮。
「醫生說對損傷部位長時間理療,幸運的話,可能會有一點效果,但是蔚然他,不怎麼配合。」
「我家那個調皮鬼,看了幾場方程式賽車就愛上了,一直把蔚然當偶像。」中年女人難掩遺憾,語調一轉,「話說單手能開賽車嗎?」
霍夫人勉力一笑,看一眼面前的房門,緩了緩情緒,抬手敲上小兒子的房門。
「蔚然?」
裡面沉默許久,半晌後淡淡的短暫「嗯」了一聲。
「蔚然,心理醫生告訴我,你整整一個月都沒有去做過諮詢。」
霍夫人眉頭擔憂輕皺,「明天我讓老趙送你,去和心理醫生聊聊怎麼樣?」
房間陷入寂靜,中年女人看著霍夫人捏了捏拳,下意識後退一步。
「霍蔚然,我在更年期,這裡是華國不是澳洲,你高低給我吱一聲!」
霍夫人努力壓制升騰起的火氣,一想起霍蔚然不動聲色把心理醫生號碼拉入通訊黑名單的操作,就心梗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