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了四年,江汀以為自己快成功了。現在只有疼痛的左心房在警告他,過去做的戒斷努力都是無用功。
賀川抱貓的姿勢不太熟練。江汀被他卡著前腳,掙扎了兩下,拗不過,只好自暴自棄地進了醫院。
邵明輝見小貓鬧得厲害,心疼道:「我看它舊傷還挺多的,估計是受了不少苦,所以才這麼怕人吧。」
賀川沒吭聲,到檢查室門口簽了個字,讓邵明輝去前台問其他體檢項。
兩個酒吧老闆在寵物醫院裡忙前忙後跑了一個多小時,總算是把該檢查的都看完了,最後拿著一沓單子取報告。
江汀自從進門就只有任人擺布的份,眼看著那些儀器在自己身上比劃來比划去,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從小就不愛進醫院,因為腿曾經受過傷,住院都快住出心理陰影了。那時候的賀川和他還算要好,不會擺出那副自己欠過他八百萬似的臭表情,還會在病床邊趴著睡一夜,只因為怕他突然疼了身邊沒人。
這些事現在回憶起來並不好受,江汀索性閉上眼,放空大腦,一心接受陌生儀器的檢查。
主治獸醫是位美國女性,很關注小貓的身體反應。江汀全程安靜但緊張地趴著,她一直柔聲安慰,用英語夸貓貓很棒很乖。
江汀以前一直不懂為什麼人類總執著於跟寵物對話,明明知道對方根本聽不懂,現在他好像明白了一些。有些神態和表達是哪怕語言不通也能感受到的。
不知道又經歷了多少個項目,江汀總算可以消停地回到醫院提供的玻璃窩裡,隔著不遠處聽賀川和醫生的對話。
賀川並非貓的主人,掏錢送醫已經算是善舉,再加上考慮到即將封路,所以後面的手續簡化了不少。
醫生坐在電腦前,小聲為賀川展示片子和報告結果,賀川聽得很認真,時不時皺一下眉頭。
兩個人說英語都很快,且音量不大,江汀只零星聽到幾個單詞,但從賀川黑著的臉看,他猜測自己這副身體大概是情況不妙。
沒一會,賀川和邵明輝起身,醫生將他們送到門口。
「它確實身體比其他貓更虛弱,您說沒時間收養也能理解。」醫生笑著與他們握手,「但還是非常感謝二位好心送它過來,還為它留下捐款。我向您保證,它會在救助站受到妥善照顧,日後也歡迎您常來探望!」
這家醫院跟救助站有合作,所以江汀大概率會被送往那裡,然後等待某個人家收養;也有可能在那之前就能變回人形,乾脆繼續跟賀川遠隔重洋。
邵明輝跟醫生道完謝,問賀川走不走。後者點點頭,單手拎著外套披好了。
江汀這才意識到,這具身體只是流浪在一號公路邊的棄貓,像江汀本人一樣不會跟賀川再有半點交集。賀川完全可以隨意把他扔下,就像四年前那樣。
江汀不是個擅長挽留的人。他跟賀川相識時間實在太長,以至於自己都不確定感情是從哪一刻開始變質的,並因此錯過了所有的告白時機。
賀川出國後江汀會給他早就棄用的帳號發無數條到達不了的郵件,會註冊根本用不上的INS關注很多學校只為找到張他的近照,就是從沒勇氣讓他知道,每次夜裡漲潮自己都會想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