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川的拳頭驟然握緊,臉上火辣辣的疼。
江岸每一個字都像藤條抽在他肩上,「你連自身都難保,又能給江汀什麼?」
江岸說完,推門回到病房。
深夜的醫院長廊空曠而寂靜,燈光如晝,照得地上跪著的人分外孤單。
晌久,這個人才稍稍塌下腰,趴在地上,幅度極小的顫抖起來。
第66章 P-我會永遠消失
——你連自身都難保。
——又能給他什麼。
這兩句話比巴掌還重,抽在賀川的手上、背上、臉上,以至於他閉上眼睛都能聽到,然後心臟就一陣陣地抽痛。
賀川回學校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填好了交換留學的材料,第二件事,就是找趙婉晴的母親商量了一晚。
趙老師做民事糾紛案件經驗豐富,聽到這種情況還是不免動容。她問清賀光棋牌室的具體經營範圍,又詳細了解了賀光要錢的動機,最後建議賀川從敲詐勒索和非法經營兩個角度切入。
賀川幾乎沒有合眼,他在市里沒朋友,只能四處托人問,儘可能收集對賀光不利的材料,作為附加件提交給了當地派出所。
眼看離賀光給他的期限越來越近,賀川不敢拿江汀的腿去賭什麼,一邊配合警方調查,一邊趕緊把錢打過去。
賀光根本不覺得賀川真能拿自己怎麼辦,所以收到錢之後就沒什麼防備心地去取了出來,結果一回頭就被早已埋伏好的警方逮捕。
訴訟日期在一個月後,賀川做了一回睚眥必報的惡人,什麼陳年舊帳都一起算,照著能將人從此摁地不得翻身的架勢去起訴。十來年前的拆遷官司,打,哪怕要找遍茗村所有知情人;小時候的暴力事件,打,哪怕翻出陳年舊傷;不清不楚的車禍,打,只要能替江汀出一口氣。
賀川聽完判決結果、從法庭走出來的那一刻,看到刺眼的陽光和四散的雲,第一次踏踏實實地閉上了眼睛。
趙老師站在他身後,慈愛又憐憫地看著他,勸道:「我知道,你現在還是恨他。」
賀川面無表情地說:「我其實想殺了他。」
趙老師皺眉制止:「絕對不行。」
「我知道。」賀川聳聳肩,「所以我沒有。」
趙老師也不知該說什麼,現在眼前這個不過二十啷噹歲的人,徹底失去了所有親人,並與唯一的血脈宣告割裂。她嘆口氣:「交換項目的面試不是快了嗎?先好好準備吧。」
賀川已經很多天沒有睡過四小時,但一想到江汀還在康復治療,他就覺得自己還能再扛扛。他一面準備面試,一面齷齪地違背誓言,做了很多見不得光的事。
比如坐十幾個小時的火車去廣州蹲柳青瓏的SD,給江汀寄過去一份他偶像親筆寫的鼓勵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