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楚正在搓药丸,见她空着手回来,便问:“没买到金鱼?”
“买到了,”易齐笑笑,“还买了两只鱼缸,伙计说待会送到家里来。”
易楚不疑有他,笑着吩咐她,“快晌午了,你将菜洗一洗,等我搓完药丸就做饭。”
易齐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虽然白净,却远不如吴氏的细嫩,支吾着说:“姐,我有点累了,想先歇会。”
“惯会耍懒!”易楚瞪她一眼,却没当回事,“回屋去吧。”
易齐笑着跳起来,“姐最好了。”
中午时,鱼行的伙计送来了金鱼,一共六对十二只,分别是两对红寿、两对乌云盖雪,两对龙睛珍珠。
姐妹俩每人分了三对,养在尺许长的鱼肚白的瓷缸里。瓷缸表面绘了几竿修竹,看上去非常雅致。
易楚很喜欢,随口问道:“应该很贵吧,给你的钱够不够?”
易齐咯噔下,很快应道:“不算贵,庙会时爹给的银钱还没花呢。”
鱼行伙计也答:“因为是常客,给的价钱已经是最低了。”
易齐心虚地扫了眼易楚,见她正全神贯注地看着金鱼,似乎并没注意到伙计说的“常客”,暗松口气,将伙计送了出去。
易楚是听见了的,可她记着辛大人说的,他回来会把易齐的事告诉她。
她不想伤了姐妹两人的情谊。
易楚将鱼缸放在靠窗的长案上。
屋里多了鱼缸,多了许多生机。看着金鱼在水草间快乐地嬉戏,易楚的心情会不自主地跟着好起来。
尤其,做针线累了的时候,看两眼金鱼,眼睛会舒服许多。
这金鱼买得值!
易楚搓好的药丸是当天夜里被取走的,来人叫吴峰,是锦衣卫的一个总旗。
他长得很健壮,却不像辛大人那般冷漠,进门先拱了拱手,说来取药,又冲易楚笑着点头。笑容很和善,牙齿白而整齐。
因易郎中见过他,便不怀疑,细细叮嘱了用法与用量。
吴峰认真听着,又道谢,“先生的医术,我们大人也夸过,还称赞先生好胆识。”
易楚敏锐地发现父亲的身子抖了下。
吴峰走后,易楚问父亲,“诏狱是不是真像别人说的那么可怕?”
易郎中愣了下,很郑重地说:“比你想象得更可怕……堪比人间炼狱。去过一次,再不想去第二次。”话出口,眉宇间舒展了许多,压在心头的大石仿佛一下子被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