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铮看在眼里,目光闪烁,冷声道:“公子断不会容这桩亲事出任何周折,那些内宅勾心斗角的法子赵嫂子就不必考虑了……我倒是有个建议,与其玩弄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倒不如多给易姑娘讲讲这些高门大户的事,易姑娘冰雪聪明,想必一点就透。”
这也是一个办法。
赵嬷嬷心念微动,跟张铮告辞,“……回去请大姑娘拿主意。”
张铮点点头,慢条斯理地续上一句,“以后赵嫂子少往这边走动,公子的事不想被太多人知道……请大姑娘好好养着身子,怀胎十月不容易,千万别出了差错。”
话是好意,可赵嬷嬷怎么听怎么觉得其中另有含义。
转念一想,俗话说的好,“宁拆一座庙,不破一门亲”,这毁亲也是损阴德的。
何况还是凭仗易楚才有了这个孩子。
赵嬷嬷寻思了一路,越想越觉得张铮的提议可行。
首先易楚的胆量大,面对阴寒冰冷的侯爷都不怕,想必不会轻易让大小章氏骑到她头上去。
二来,易楚虽然见识短,可行事却大方,不是那种扭扭捏捏的人,上次看到锦缎不认识,当即就坦坦荡荡地问了出来,这样反而更容易让人有好感。
第三却是,听张铮的意思,大爷已经认定易楚了,既然如此,何必多事让大爷跟大姑娘生出嫌隙来。倒是应该劲往一处使,合力把杜家的管家权抢回来才对。
回到威远侯府,赵嬷嬷将她与张铮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杜俏,“……易姑娘是大爷心尖尖上的人,大爷自离府就没正眼瞧过女人,却偏偏对易姑娘动了心,这也是好事一桩。头先夫人不是还说过,把易姑娘当个亲戚走动,这不还真成了亲戚。”
杜俏苦笑,她说的亲戚是拐了三道弯的表妹、差点出五服的堂妹等无足轻重的亲戚,来往着是个情分,不来往也没多大影响,就是跟别人提起来,有门穷苦的远亲也不算什么丢人的事儿。
眼下易楚却要当自己嫡亲的嫂子,这根本不是亲戚,简直就是一家人。
女人凑在一起不过是说点家长里短吃喝玩乐的事儿,满京都的贵人易楚一个不认识,提起茶叶布料金银首饰,易楚也说不出个一二来,到时候干巴巴坐在旁边,多尴尬。
可事已至此确实又没有别的办法。
杜俏是经过一番波折才与林乾和美恩爱的,自是知道有个知情知趣的枕边人不容易。她也不想做拆散别人姻缘的恶人,想了想,也只能赞成张铮的做法,趁着还没成亲,早早把京都勋贵间的这些事儿将给易楚听听。
要让谁去教导易楚呢?
按理说,赵嬷嬷是最合适的人,她见多识广,内宅的弯弯道道是门儿清,对京都富贵人家的事也门儿清。
只是,眼下杜俏有孕在身,赵嬷嬷得贴身照顾,着实离不开。
赵嬷嬷就道:“不如让画屏去,画屏比锦兰和素绢在府里待的时间都长,该知道的差不多也知道了。先让她过去照拂一阵子,等夫人生产之后,我再去看看……再说,让画屏去也有个现成的由头,她岁数也不小了,对外头就说给她个恩典,脱了奴籍自行嫁娶。”
杜俏思量片刻,点了点头。
画屏听说后,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她是奴才,自然应该听主子的,而且易家人口简单,就是易郎中跟两个闺女,易楚跟易齐都是好相处的人,日子不会太难过。
杜俏让赵嬷嬷取来画屏的卖身契还给了她,又额外赏了五十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