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青并不是极安静的人,若是平时那也是宁愿抄书也不碰这些东西的。如今做起事儿来,又闷又快,也不见以往嬉笑,姜侍奉早就忍不住想要问了。看来刚才拉着芳娟言说,也是心里头压得慌。可见了她又不说了,姜侍奉不免心里头一酸。
难不成,她还不如那个芳娟?
姜侍奉牛角钻了,禾青看出来后,把锈帕递了过去,“姐姐你看,我绣的对不对?”
“还行。”姜侍奉扫了一眼,看着上头的荷叶,言不由衷。
禾青不依,又摆了上去,“姐姐都没仔细看,怎么就还行了?”
姜侍奉嗤笑,高扬着下巴不愿再看一眼,“线头太长,针线不够细,荷叶宽大怎么你绣的好似个竹叶?”
禾青一滞,姜侍奉姿态看着太损了。禾青娇臀一挪,靠近姜侍奉头一偏,“姐姐说的禾青心头真舒服。”
“欠的!”姜侍奉终于忍不住白了一眼。
禾青在武府对比,宫里的人,一个一个的两面三刀的。对着你说好的,背着你说坏的。禾青只能揣着糊涂过日子,皇上毕竟为尊,和姜侍奉这样和自己同等的人亲近贫嘴,实在不一样。禾青心头有着不一样的欢喜和偎贴,似乎这样和你说话的人,才是真心的待你好似的。
姜侍奉说欠的,禾青不由的咧了咧嘴,便就是欠的。四阿哥对着她,也不太好。可她不就是欠的,才会为此忧心?实在是不该的。
禾青想着,叫了一声,“姐姐。”
姜侍奉坐的正直,声音很柔,“嗯?”
“你可有试过盼着一个人?”
禾青声色很低,轻声呢喃犹如耳边清风袭过。姜侍奉一怔,回味着禾青说的话,蓦地脸上一红,“有过。”
“结果呢?”禾青一点头,看了过去,满眼期盼。
姜侍奉无奈一笑,看着禾青一张脸,那般无暇岁月的年华,姜侍奉心里头酸了起来,“哪还有什么结果?我是宫女,有幸二十五出宫,出去了做一辈子的老姑婆,或是家里合计着给人做了继妻。若不然,我便宫中苦守到老,一辈子不念不想,也是好的。”
禾青感觉手头很凉,“停暖了吗?”
“梁总管才让人加了火,冷了?”姜侍奉摸着眼角湿湿的,低下头来拉着禾青的捂了捂,“你还小,冷不得。”
禾青哭笑不得,想说心最冷了,可看着姜侍奉一本正经的样子,又说不出口了,“无事。我似乎听闻有宫女给皇上赐婚给侍卫等人的?”
“那也是极少的,还要些运气。”姜侍奉抿唇,一挑眉,回过首来。眼珠子湿湿的,玉面芙蓉,引着禾青心里一跳的一字一句,“还有些宫女是指给阿哥做了女史,或是格格的。这样的,就像你一样,不是包衣的宫女。”
禾青太小,进来了在皇上心头成了型。不像密贵人,年纪相当恰好娇俏,带进宫来恩宠依旧,让公众嫔妃宫女议论纷纷。
看似和戴姑姑说的不同,但话儿一转,又和戴姑姑说一样了,对着姜侍奉那双眼,禾青垂下眼睑,咬着唇。
姜侍奉见之,晓得禾青这是受环境困扰,也不见得当真是稀罕上了谁。以前还是个京城以外的娇小姐,如今年岁小小就怕送去哪里做了妾,心里头慌乱又怕宫中孤老终生的,只怕是心里头乱着没了主意,自己都不晓得自己想的是什么。
禾青手指刮着指肚,很无措。
姜侍奉了然一笑,拍着禾青的手,“皇上定夺,你好好的,定不会亏待你。只管放宽心,你是读过书的,也该知道既来之,则安之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