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这样算来,她确实是欠了他很多……
手指紧抓着被子的一角,就如同此刻她的心情,愧疚纠集着复杂,让她的世界里再也看不到任何的光明,一片沉沉的暗,像极了某个人深邃的眼底。
蔚宛缓缓地醒来,虽然百叶窗被半拉下,可她一睁开眼睛似乎还有些受不了这房间内的光线,下意识地想要用手去挡着。
手腕上的淤青落入她的眼底,仿佛是在告诉她,这两天来生的一切不是梦,而是真真实实的存在着的。
如果这只是一场可怕的梦靥,这该有多好。
再可怕,也只是虚幻的。
不是真实。
些许阳光从百叶窗中透进来,刺得她干.涩的的眼睛想要流出泪水,却仅仅只是这样想想,眼眶之中好似一滴眼泪也流不出。
很难受,却哭不出来。
其实她犯不着用自己的孩子来陪葬,只是想和他从此陌路,彻彻底底的将他从自己的世界里赶出去。
或者说,逃离有他的世界。
她胆子小,也可以说没出息。
就是在故意逃避这一切,明知道那人的死和她有着说不清楚的关系。若是那天,她没有接顾靳城的电话,或者把那个电话给他接,可能就会避免这一场悲剧。
可她没有这么做。
虽然愧疚,却只想要逃避。
以至于每每闭上眼睛,脑海中都会浮现那个人的容颜,会出现那个美好的笑容。一切都在指责着,她是一个刽子手。
也许是思绪还混沌着,蔚宛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会在医院。
而紧接着,生的事情就不容她再愣怔。
傅友岚接到电话之后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在电话中,顾靳城只是给她报了医院的楼层和床位号,除此之外任何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说。
当下她就觉得事情可能很严重,却不曾想到,竟然是这样的事情。
蔚宛惶然地看着走进来的婆婆,她的眼中闪过慌乱,还有愧疚和痛苦。让关心自己的人难过,她真的不愿意看到。
“妈……”蔚宛撑着自己的身子想要坐起来,可只是刚刚一动,就再次跌了回去。
傅友岚坐在她床边,心疼地握着她的手,在看到她脖子上淤青的那一刻,又急又气地问:“宛宛,你告诉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你为什么不要这个孩子?”
蔚宛放在身侧的手在微微颤抖,她下意识地翻过手腕,不想让别人再看到什么。
她知道,婆婆一直都很在乎这个孩子,一直希望着她和顾靳城能够好好的,而现在,她却做出了这么让人失望伤心的事情。
傅友岚见她不说话,又急切地问着:“是不是他不想要,逼着你拿掉的?这个混账!”
说着,傅友岚气不过就要拿起手机给顾靳城打电话,蔚宛才想到了她的意图,也不管自己的身体,着急地做起来,抢过她手里的手机,沙哑着嗓音说:“妈,不要找他……”
这说话声音里,已然隐隐带着哭腔。
傅友岚看着她这个样子,指责的话更是说不出口,只能心疼的抱着她的身子,一下下的在她后背轻抚。
一时间,蔚宛难过的哭了起来,“妈,对不起,对不起……”
她本来以为自己不会哭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听到这些家人的关系,眼泪就是怎么也忍不住落下来。
蔚宛靠着她的肩膀无声的落泪,在顾家的这么多年,她知道傅友岚早就将她当成女儿来疼,什么事情都会为她着想。
她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长辈的伤心和失望。
“到底怎么回事?不是之前还好好的吗,妈不是让你们好好说,怎么就说成了这个样子?”
闻言,蔚宛咬着唇瓣眼泪流下的更多,在一声不吭过了好久后,她才断断续续地说着:“那个女人死了,连着她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没了。我不该那天晚上不让他出去的,只要我松个口,就不会有这样的事生……”
一时间,傅友岚脸上的表情也愣怔住了。
想起顾靳城在两天前给她打的电话,心里莫名的浮现了几分寒凉。
她确实是再次找了那个女人,只是给了她一张支票,就像以前那样……
“死了?”傅友岚不可置信地问出这两个字。
在这一瞬间,傅友岚很希望自己的听觉是出了问题,这个事情太过于荒谬,这后果,也令人承受不了。
儿子是她自己生的,更加了解他的性子。
也大概就知道了,那个女人一死,所造成的后果,很难以想象……
蔚宛靠着她的肩膀,轻轻地点头。
如果可能的话,她自己也希望这是假的。
再怎么样,这也是一条鲜活的人命。就因为她故意为之的一些泄,就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她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浮现那可怕的梦靥。
不知道自己还会受这些折磨多久,也许是一阵子,也许是一辈子。
她无声的哭着,整个人的身子在轻颤着,像是迷失了自我,成了一个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
傅友岚的心疼更大过于生气,她伸手抹去了蔚宛脸颊上的眼泪,拥着她的肩膀,让她更舒服地倚靠着自己。
叹息了一声安慰着说道:“宛宛,别哭。这女人坐小月子也是不能哭的,万一伤了眼睛,也是一辈子的事情,听妈的话。”
蔚宛点头,可这眼泪却是怎么也挺不住。
明知道不能在长辈面前流泪,可就是怎么也控制不住。
傅友岚也是红了眼眶,只能柔着声音安慰着她,其他的事情似乎已经失去了意义。
“听话,不哭了。等你在医院里面住几天,就回家里好好养着,这次养不好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回家’这两个字,在蔚宛心里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她在心里默念着,回家,回家……
可是到了现在,她根本不知道什么地方才能称之为家。
以前蔚宛觉得,她的家里,一定要有顾靳城。
现在,她不想和他处在同一屋檐下。
或者说,她只要看到他,就会想起她自己做的那些事情,想要逃避也逃避不了。
只会一遍一遍,提醒着她。
让她清清楚楚的知道,原来自己也曾经做过这样的事情,手上像是染着看不见的血液。
良久的沉默之后,蔚宛低低地说:“我不想回家……”
傅友岚怎么会不知道她现在心里是什么想法,估计早就已经愧疚到了极致,不敢面对。
“宛宛,别怕。你听妈的话,把自己的身体养好才是真的,那个女人要死是她自己的事情,和你没关系!”
傅友岚这话也不知道是在说给谁听。
像是在安慰着蔚宛,又像是在安慰着她自己。
*
明明是新年,却是过得这般阴云弥漫。
这件事情终于是瞒不住了,最后也不知怎么着的就传到了老爷子那里。
当天,顾老爷子就大雷霆,让这个混账东西来一趟老宅。
这期间到底生了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但是后来听老宅的佣人说,也不知到底是说了什么事情,气的老爷子差点拔了枪。
此后,再也没有人提起这件事情。
可有些事,不提,不代表就会忘记。只会随着时间的堆积,在某个阴暗的角落,慢慢溃烂,成为了最不能触碰的禁忌。
那天之后,蔚宛就再也没有见过顾靳城。
有一次,她无意间问起身边的护士,护士说,第一天的时候见过她的丈夫,是个很英俊的男人。就是……
看上去不是很好接近。
这后面的话,蔚宛自然是没有听到的。
她缓缓地勾起唇角,丈夫……与她而言,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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