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說的話可能很難讓人接受,我希望你們能聽我把話說完。」
氣氛陡然冷凝。
那虛假的場面,就在幾句話里被點燃了。母親縮了下手,五指握緊成了拳頭,我的心裡載滿了惶恐,而在這惶恐之海中,又有那麼一葉方舟漂泊著,試圖得到生還的可能。
父親想要說些什麼,母親拉住了他,口裡是強壓著的不悅,她對我道:「你說吧。」
「工作的事情,非常對不起,我讓你們失望了。」
我有些不敢看她,把這種事放在過去,我必然不敢抬頭的,可我的「眼」早就脫離了我意願的束縛,只要它願意,它可以直視任何東西。
「我不是在為自己找藉口,雖然這種話聽起來確實很像藉口,可我希望至少身為親人的你們能夠相信我。在我接下來說的事情上,我沒有欺騙你們半分。」
「我的身體出了點問題,您也可以覺得我得了什麼怪病——我覺得我身體裡面長了一條蟲子,或者別的什麼。」
「你是說你丟工作的情況是因為怪病?」
母親的坐姿很穩,透過她的雙眼,我能清楚地看到她眼底的情緒,那可算我最熟悉的神情了。
我究竟在期望什麼呢?我竟然會想她可能會因此而害怕,即便沒有擔憂,也應該會有點害怕吧。
那絲絲憤怒的火氣都能燒著我的愧疚之心了,我張了張口,感覺有些窒息:「是的,我感到我身上寄宿了一個怪物——也可能是一群。」
「去醫院做檢查了嗎?問問醫生怎麼說。」
「去了,沒有任何問題。」
他們沒有相信我。
是的,誰會相信沒有任何事實和證據的事情呢?說出因為寄生蟲而失業,又拿不出來有問題的檢查證明的我,也不像是有良好的心理素質、抗壓能力正常的成年人。
平日裡,我對這些整天嚷嚷著自己不正常的人也是嗤之以鼻的。
母親深吸了一口氣,說道:「那就再去檢查一次,明天我們陪你去,把檢查報告交給我。」
「我的孩子不應該是個被莫須有的東西嚇到失業的廢物。」
父親坐在一旁,臉色有些難看:「既然你覺得身體有問題,就去看病吧。」
他們的眼神讓我覺得我好像是什麼荒唐的小丑,執迷不悟的癮君子,偷雞摸狗的竊賊小偷。
其實這應該算個好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