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明哲保身般的發言讓D想要發笑。一股無名怒火自她心中湧起,她甚至覺得如果再繼續說下去,她就會變成隨口噴火的小丑。
T接過了這個話題,他在旁邊打圓場說道:「這種事情壓在女士您身上,真是辛苦了,現在又碰上這種事情。」
關女士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我也幫不了你們什麼,那孩子從小就難以溝通,不大懂事,現在又鬧出來了這樣的大事。」
這次拜訪以D率先起身結束,一句「打擾您了,真不好意思」說完,大門關上的那一刻讓她長吁了一口氣。
回局裡的路上,T罕有地誇獎了她一句:「做的不錯。」
汽車行駛在公路上,由於碰到下班高峰期,車流分外擁擠,到處都是或大或小的鳴笛聲,嘈雜得讓人心煩。
D看了一眼紅燈的計時,嗯了一聲:「無功而返。」
T握著方向盤,直視著前方的路況,說道:「感情用事只會擊垮自己,站在犯人的角度自作多情,可不適合幹這一行。」
D反口問道:「你不也討厭她?」
「趨利避害是人之天性,你更不能強求一個一直以來都在盡力保護自己的女人去做損害她自己利益的事情,」T說道:「所以我說『做得不錯』啊。」
D看著窗外來往的車流,默許了這個沒有客觀可言的評價。
沒有任何結果的「不錯」,又有什麼意義呢?
他們回到局裡和其它同事碰了面,各方結果都不甚理想。這一天接替D工作的是局裡另外兩位前輩,其中一位姓翟,是心理科程醫生的好友,另外一個姓游,是和程醫生關係要好的後輩。
這麼說起來,整個單位的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也同蛛網一般環環相扣又錯綜複雜,雖然D並不排斥所謂的「內部消化」和「辦公室戀愛」,就是普通單位同事之間也會有友情來連接彼此,這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每個人之間關聯性太強,總讓她產生一種陷入泥沼難以掙脫的錯覺。
她只是聽從上級命令的一枚棋子,到達不到決策層,也改變不了什麼。可這種一葉障目的錯覺又總是讓她沒有安全感,過去D可能還沒有這麼明顯的感受,這回和大家意見不一致,才真正地感受到了問題所在。
大家都在為了給一個精神病人定罪而焦頭爛額,一個在犯罪現場的精神病人。要摘除掉他已有的病症,冠給他動機,塞給他兇器,然後把律師和法官的事情都一律代勞,想方設法判給他死刑,要求他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