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月以為衣食無憂的小少爺永遠不會懂她,卻沒想到一直不懂的人其實是邊月。她自己一個人太久,久到不相信有一個人會這樣對她,久到難以想像會有人為她做到這種程度。
即使自己深陷現實的囫圇,也不願使她染上半分風霜。
他說的話實在太美好,邊月很少有這種經驗,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應對。費勁把手從喻楓的掌心中抽出來,邊月這才察覺手心沁出些許冷汗,無意識在衣服上摩擦,亂飄的眼神忽然看見一家熟悉的店,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
「先去吃飯。」
說完頭也不回就往那邊走,步伐慌亂,也不管喻楓有沒有跟上來。
是一家很小很小的店鋪,門外放著一張三人坐的小沙發,破皮的地方被花花綠綠的沙發巾遮住。推門進去,先聽見一串悅耳的風鈴聲,約莫三十多平的小店,大半的被後廚與吧檯占據,靠窗的地方有一個火塘,圍著火塘放一圈坐墊與懶人沙發,剩下的空間就只夠放兩三張兩人坐的鐵藝雕花小桌子。地是水泥地,牆上也沒有貼瓷磚,紅色的磚頭與粗曠的水泥線條交匯,上面掛了幾幅色彩鮮艷的油畫和幾張獨具民族特色的布藝裝飾,店雖不大,但看得出來老闆是極其用心的。
他們進去的時候店裡已經沒了空餘的桌子,火塘邊坐了兩個人,一個人靠在沙發上發呆,一個抱著吉他時不時彈一段,地上散落幾張草稿紙。瞧著是眼熟,昨晚上喝酒見過的,邊月與他們打過招呼,帶著喻楓坐到吧檯前。
「來啦?」老闆娘站在吧檯里擦酒杯里殘留水漬,她看著三十歲上下,捲髮,帶著紅色的頭巾,長指甲上的顏色比今天的天空還要藍,她問邊月想吃什麼,邊月隨便在菜單上指了個義大利面,老闆娘又笑盈盈地看向喻楓,「帥哥你呢?」
說完還向他拋了個媚眼,喻楓愣在原地,半響才艱難的從喉嚨里吐出「和她一樣」幾個字,說完又迅速瞟了邊月一眼。
「喝的呢?」老闆娘放下最後一個杯子,身子微微前傾,「姐姐請你喝呀。」
「別逗他了。」邊月難得為他解圍一次。
老闆娘不滿嬌嗲:「知道是你的小帥哥,我幫你試試值不值得託付嘛。」
「值得!」這種事可不能馬虎,喻楓想也不想就擲地有聲地回答。
好像連時間都暫停了幾秒。
「噗,你從哪裡找來的活寶哈哈哈哈哈哈……」老闆娘笑的直不起腰,邊月頓覺臉上無光,用手遮住臉,但老闆娘放肆的笑聲還是吸引了店內所有人的注意,直到帶著圍裙的老闆從後廚出來邊道歉邊把老闆娘帶走,那些探究的目光才漸漸散去。
當地喜辣重油,義大利面里也根據當地的口味做了改變,放了許多蒜末干辣椒和青椒,瞧著不像義大利面,倒像是街邊某個小攤販賣的炒麵。邊月在桌上墊了一張紙,一點一點把面里的辣椒挑出來。
「挑食。」喻楓往嘴裡猛的塞了一口面,抽空評價道,看樣子面很對他的口味。
他絕對是在高檔餐廳吃過正宗義大利面的,有一少部分人自認為見識比別人多一些,就喜歡在各種不合時宜的場合挑三揀四,以抬高自己地位,炫耀自己的見識。邊月一開始還擔心喻楓吃不慣,看著他盤子裡剩下三分之一的面,邊月知道自己多慮了。
但這也絕對不是他能對邊月的餐食指手畫腳的理由。邊月懶懶抬起眼皮,「你喜歡吃啊?」
喻楓疑惑地看著她。
「那你就多吃點。」邊月把剛挑出來的辣椒全部夾進喻楓的盤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