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徐國夫人提及元兇,李昂神色一變,慎重道:「關於元兇之說,乃是舅舅重傷時所言,此事未必是真……」
蕭太后聞言默不作聲,卻掙脫了李昂的手,與徐國夫人一同走到蕭洪的臥榻邊,望著自己冥然昏迷的弟弟,含淚唏噓:「可憐我離家多年,都已經忘了弟弟的長相。萬幸還有阿姊在,否則他流落在外,求助無門,一定難逃此劫……」說罷再度泣不成聲。
「母親,」李昂望著蕭太后的背影,為難地皺眉,「朕已命人徹查此事,一旦查清真相,定會給舅舅一個交代。眼下還是舅舅的身體要緊,母親就先讓舅舅在此安心養傷,留姨母在宮中陪同照顧,如此可好?」
蕭太后這才回頭望著李昂,略感欣慰地嘆了口氣:「暫且也只得如此了。」
李昂眉頭一松,正想再說幾句寬慰的話,就看見近侍王福荃悄然進殿,投給自己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李昂立刻心領神會,向蕭太后告辭:「舅舅既有母親與姨母照顧,朕就不多陪了。」
蕭太后點點頭,在李昂臨去前,關切地叮囑:「陛下早些安歇,別再熬夜處理政務。」
「母親放心。」李昂答應著,待到走出咸泰殿,屏退侍從,才低聲問王福荃,「可有查出什麼?」
王福荃一臉憂色,惴惴不安地回答:「興慶宮那裡剛剛送來消息,國舅所言,只怕不是誑語。」
李昂腳步一頓,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才幽幽道:「真是咄咄怪事。難道竟要朕相信,這世上真的有一個來無影去無蹤的俠女,因為與郭旼有仇,所以對朕的舅舅出手相救嗎?」
「這……」王福荃也實在答不上來,吞吞吐吐道,「天下的能人異士,何其多也,萬一呢?」
「萬一?」李昂冷笑一聲,「萬一是栽贓陷害呢?營救國舅這等千載難逢的機會,有時間說那麼多,為何不說清楚自己與郭旼到底有何仇怨?又為何不親自現身,向朕鳴冤?」
「老奴聽說,這類任俠之士,報仇從不假手於人,必須自己手刃仇家。」王福荃既無話可答,索性胡亂猜測,「何況郭旼身為金吾將軍,草莽之人的讎隙,未必能夠給郭旼定罪,但暗害國舅可就不一樣了。」
李昂一時語塞,橫了王福荃一眼:「休要信口雌黃,你且將興慶宮裡送來的消息,細細說給朕聽。」
王福荃立刻應了一聲,跟著李昂邊走邊道:「據老奴的眼線說,近兩個月郭旼借探病問安的由頭,的確經常出入興慶宮。而在此之前,太皇太后唯一較為可疑的行跡,是曾在七夕與教坊舞姬晁靈雲密談。」
李昂聽到這個名字,微微一怔,臉上露出詫異的神色:「竟然是她……」
「是啊。」王福荃面色古怪地訕笑了一聲,「真沒想到,此刻在浴堂殿裡的那位娘子,竟然如此的……不簡單。」
「她有可能事先見過國舅,並向太皇太后泄密嗎?」李昂半信半疑,皺著眉頭沉吟,「她哪裡來的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