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她默默退到廊下,倚著廊柱靜候,原先閃爍在眼睛裡的光彩一點點黯淡下去,成了冰冷的死灰。
等到心徹底涼下來,她才驚覺眼前的世界是如斯蕭瑟,入冬的庭院沒有一點鮮艷的顏色,到處是枯枝衰草,僅有的幾株常青樹也是綠得發暗,往日爬著苔蘚的濕潤山石這會兒乾燥得發白,仿佛戳出地面的嶙峋枯骨。
真是奇怪,明明那一年冬天,這裡的一景一物都是無比的明媚。
吳青湘眼底一陣發酸,痴痴回想著遇見李怡的那個冬天,自己為了刺殺劉從諫,從昭義鎮一路輾轉潛入長安,她還記得那一日刺骨的冷,天寒地凍,自己失手後陷入絕境,以為這茫茫帝京就是自己的葬身之地,卻又在絕境中驀然望見他琥珀色的雙眸,隨後握住他溫暖的手。
峰迴路轉中,嚴酷的寒冬因為他而變得風和景明,暖意融融。
「憑你一人之力,最多突破重圍殺掉劉從諫一人,難道你的滿門血債,用他一條命抵償就夠了嗎?」
不,當然不夠,她望著他澄澈明亮的雙眼,用力搖頭。
「跟著我,我們可以一起將劉從諫的勢力連根拔起。只是十六王宅耳目眾多,需要委屈你以侍妾的身份,留在我府中。」他懷著歉意說得小心翼翼,似乎怕她介意侍妾之名,卻不知道她在聽見他這個提議時,心中涌動著暗暗的歡喜。
「奴婢吳青湘,願為殿下效力,以謝殿下救命之恩。」
吳青湘從悠遠的記憶中回過神,視線移向始終沒有動靜的堂前,心中泛起一陣刺痛——如今想來,他對自己的歉疚又何止是怕她介意。
她想要的真情,他從最初就已經決定了不會給。
一片和樂融融的寢室中,晁靈雲坐在床榻邊輕輕拍著襁褓,黃花狸奴仰著腦袋,從她小腿邊打著呼嚕蹭過。
剛醒來的李怡依然只能躺著,含笑看著母子倆,低聲道:「別一直抱著孩子,當心累著,快放下歇一會兒。」
「一放下他就哭,豈不是吵著你。」晁靈雲笑眯眯地搖頭。
「或者讓乳母搭把手?」
「我真不累。」
李怡凝視著她,沉思片刻,忽然開口:「你們母子倆還是搬回安正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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