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解鈴還須繫鈴人。」絳真握著晁靈雲的手,柔聲道,「我早勸過你什麼?你不聽,結果引來一場無妄之災。潁王如今願意為了王娘子,放下身段與你言和,你可要抓住這個好機會,別再倔強了。」
晁靈雲鼻子一酸,紅著眼道:「這事就是潁王的錯,我兄弟為我兩肋插刀,我反倒要不講義氣嗎?」
「你怎麼那麼不懂事呢?」絳真輕輕點了一下她的額頭,「王娘子難道不喜歡潁王嗎?她為你跟潁王慪氣,你不幫她下這個台階,難道真要看著他們一拍兩散?」
晁靈雲低下頭,沉默著,回憶往日寶珞與潁王相處的點點滴滴,心裡也知道絳真說的有道理。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悶悶不樂地開口:「潁王為人心狠手辣,對我兄弟倒是真心實意……」
「是啊,這就叫一物降一物,」絳真笑道,「潁王已經放話,只要你勸好了王娘子,一切既往不咎,從此你便是自由之身。靈雲,我們這等身份,就是被人捏在指間的螞蟻,生死全看貴人的心情,這是老天賜給你的良機。」
是啊,她就是命如螻蟻,卻心比天高,才落得如此狼狽的下場。
晁靈雲苦澀地一笑,說:「我知道了,阿姊你放心,回去向潁王復命吧,就說我會照他的意思辦。」
絳真點點頭,如釋重負,這才有餘暇打量著晁靈雲,關切道:「來時我聽侍兒說了,你又有了?」
晁靈雲點了一下頭,眼裡淚光閃動:「好像來的不是時候……」
「別胡說,」絳真板起臉呵斥,隨即又安慰她,「哪有不招人疼的孩子?等孩子生下來,讓光王多見一見,再硬的心腸也能軟下來。」
李怡與自己之間的死結,絳真尚未得知,晁靈雲也懶得多解釋,只心不在焉地敷衍了一句:「但願如此。」
絳真走後,晁靈雲喚來侍兒,道:「我身體已無大礙,準備去教坊走一趟。」
話音未落,她看著侍兒迅速發白的臉色,頓了頓,無奈道:「我知道你是做不了主的,去知會光王一聲吧。」
侍兒果然如蒙大赦,兔子似的撒腿跑了,須臾,就見李怡快步走進寢室。
晁靈雲看著他面色陰沉的模樣,心也跟著煩悶,如污濁暗流里藏著碎金熠熠發光,想要拾取,更怕惹來一身齷齪,令人萬般糾結。
絳真方才在這間屋子裡說過什麼,李怡已經聽侍兒一五一十地稟報過。李瀍讓晁靈雲出面做和事佬,他一開始覺得這事不可思議,可很快又覺得合情合理。
他了解李瀍,一如李瀍能夠洞察他——天下為情所困的人,本就不可能只有他自己。
話雖如此,他卻還是謹慎地問:「你去教坊做什麼?」
晁靈雲懶得多言:「去透透氣。」
「透氣?」李怡一哂,「真拿我這宅子當藏污納垢的泥淖了?」
晁靈雲低著頭,也不看他,讓他自己討這個無趣。
李怡等了一會兒,不見她回應,心裡被難堪針扎似的刺著,低聲道:「你明知道我為什麼不想放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