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靈雲光是聽寶珞轉述都覺得這話太刺耳,不由蹙眉道:「潁王真這麼說?」
「嗯。」寶珞垂下眼,冷冷道,「我本想問他,這事換成是我他救不救,又覺得太自討沒趣。」
晁靈雲沒有接話,只是默默握緊寶珞的手,以示安慰。
「謝謝你,」寶珞苦笑了一聲,沮喪道,「還是你有福氣,光王那樣穩重的君子,才值得託付終身。」
晁靈雲搖搖頭,低嘆道:「我倒覺得,潁王是個坦誠的人。」
寶珞微微一愣,覺得她這話說得有點古怪,不安地問:「你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晁靈雲不便多言,打起精神提醒寶珞,「現在不是我們自怨自艾的時候,師父那頭可得盯緊點,免得她也像鄭中丞一樣衝動起來,把自己搭進去。」
「哎,你說的對,我得把師父看緊了。」晁靈雲這麼一說,寶珞頓時緊張起來,立刻拉著她去找元真。
此時元真娘子剛從宮中回來,正坐在廂房裡擦拭寶劍,一見到自己的兩個徒弟,終於忍不住悽然落淚:「我輩真是命如草芥……」
晁靈雲和寶珞從未見過師父如此悲愴的一面,慌得跪在她面前問:「師父,你這是怎麼了?」
「跪什麼,快起來,」元真娘子收起寶劍,含淚道,「鄭中丞和宋尚宮一樣,也被打入了詔獄……」
「那不是凶多吉少!」寶珞瞪大雙眼,難以置信地嚷嚷起來,「就算宋尚宮死罪難逃,鄭中丞只是去求情而已,聖上為什麼連她也要問罪!師父,我想不明白……」
「聖上平日看著你我都是眉開眼笑,好像沒有我們解不開的憂愁,可一旦涉嫌干政,就如此翻臉無情……過去我總是把『伴君如伴虎』掛在嘴邊上,可直到今日,我才知道自己一直沒把這些話當真。」元真手按寶劍,悵然感嘆,「我跳了這麼多年劍舞,一向以俠氣自負,難道事到臨頭,卻要做個懦夫嗎?」
晁靈雲和寶珞聽見元真這句話,皆是神色一凜,謹慎地問:「師父,你打算怎麼做?」
「士為知己者死,就算身為女流,也不能辜負了『義氣』二字。」元真看著自己兩個弟子,緩緩道,「我打算入宮面聖。」
「師父!」寶珞忍不住驚叫了一聲,轉瞬卻冷靜下來,毅然起身,「好,我跟師父一起去。」
跪在地上的晁靈雲渾身一震,抬頭望著寶珞,訥訥說不出話來。
寶珞走到元真身旁,見晁靈雲還愣著,連忙叮囑:「你快回去吧,別替我們擔心。教坊里的風波畢竟與你無關,不要胡思亂想,耽誤了正經的家事。」
「不……」晁靈雲輕輕搖頭,沉默片刻,忽然揚聲道,「我也和你們一起去。」
「你……」師徒二人震驚地瞪著晁靈雲,寶珞尤其驚慌道,「你瘋了?你這有家有口的,不要胡鬧!」
「就因為有家有口,和你們做一樣的事就是我胡鬧嗎?」晁靈雲苦笑一聲,起身走到元真和寶珞的面前,極為鄭重地說,「師父,哥哥,我不想變成一個讓自己討厭的人。」
廂房中安靜了一瞬,寶珞還想勸阻,卻被元真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