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諺有云:不怕天子惱,只怕妃子笑。
這楊賢妃得有多厲害?膝下無兒無女,僅是吹吹枕邊風,便能讓太子生母王德妃失寵,在孤寂幽怨中含恨薨逝。
一顆七竅蛇蠍心,八面玲瓏溫柔鄉,哄得天子盛寵不衰,宮中人人膽寒。
翠翹心中暗暗叫苦,卻只能低著頭走到鳳輦下,畢恭畢敬地行禮:「奴婢拜見娘娘,娘娘萬福。」
鳳輦上的人懶懶掃了她一眼,翹起一根塗著蔻丹的鮮紅指甲,向她勾了勾:「別跪了,過來讓我瞧瞧。」
翠翹硬著頭皮走過去,戰戰兢兢地抬起頭。
行走宮中多年,能那麼近的直視楊賢妃,還是第一次。她有點茫然地望著楊賢妃艷若牡丹,卻帶著一股戾氣的臉,不懂她為何會對自己產生興趣。
「的確有幾分姿色,難怪能入安王的眼。」
翠翹腿肚子一顫,立刻重新跪在地上:「娘娘折煞奴婢了。奴婢這點顏色,不過是上了舞筵不會嚇到人罷了。奴婢資質平平,蒙安王賞識,無以為報,唯有盡心盡力效忠安王。」
楊賢妃低頭看著她,眼角彎出兩道細細的笑紋:「忠心二字,勝過千嬌百媚。我瞧你這丫頭,比宮裡的庸脂俗粉強多了。快起來吧,不必如此多禮。」
楊賢妃話都說到這份上,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原來安王已經有了楊賢妃的支持,那她自己,也必須向楊賢妃投誠。
「奴婢謝過娘娘。」翠翹起身,向楊賢妃露出一抹乖巧的笑,「安王能對娘娘談起奴婢的事,一定是極為敬重娘娘的。若娘娘不棄,奴婢也願盡心效忠娘娘,萬死不辭。」
楊賢妃深深看了她一眼,點頭讚許:「很好,你隨我來。」說罷她吩咐鸞駕前往太液池,命翠翹陪自己賞菊。
太液池畔,楊賢妃拈著一朵純白的喜容菊在手裡把玩,漫不經心地問翠翹:「聽說你這兩年,與太子交情不淺,倒是左右逢源啊。」
「娘娘誤會了,太子雖時常召奴婢獻藝,不過是拿奴婢當個玩物看待。」翠翹低著頭,委屈道,「說出來不怕娘娘笑話,奴婢過去在教坊中受人欺辱,得了個諢號『雞血娘子』,太子不論人前人後,總愛把這諢號掛嘴上,奴婢一個小小的樂伎,心裡再委屈,也只能忍氣吞聲。」
楊賢妃啞然失笑:「太子一個小孩子,不懂得女兒家的心思,這些年委屈你了。」
「奴婢也是遇到了安王和娘娘,才體會到被人愛護的滋味。」
面對楊賢妃,翠翹極盡諂媚,此刻已將《霓裳羽衣曲》完全拋在腦後。畢竟比起做一個風光的舞姬,安王給她的誘惑顯然更大。
只要安王能夠上位,他答應過,會給自己足以睥睨世人的榮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