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珞不搭理他,逕自往榻上一坐,生起悶氣來。
偏生李瀍就是個賤的,越不受待見,越要上去撩,游蛇般湊過去,對著寶珞的耳洞吐信子:「愛妃不高興?在生誰的氣?不會是氣朕吧?氣朕什麼呀?」
「哎呀,熱死了!」寶珞一把推開李瀍的腦袋,沒好氣道,「別來粘我,煩著呢!」
「愛妃真是越來越大膽了,朕瞧你啊,是頭有反骨。別人都是仰承雨露,就你敢御前撐傘。」
寶珞就是再生氣,也被他這句話給逗笑了,撲哧一聲破了功,虎著臉瞪李瀍:「臣妾倒要看看,陛下敢把雨露給誰?」
「朕誰也不給,每一點每一滴都是愛妃的。」
寶珞經他一哄,總算是消了氣,悶悶道:「還是陛下體貼臣妾。臣妾今日是真有些生氣,臣妾自問待人真誠,也不求回報,只希望對方也能把臣妾放在心上。結果今日臣妾興沖沖地去光王宅送螃蟹,才知道靈雲她又走了,別說是事先商量,竟連招呼都沒和臣妾打一個。」
李瀍從寶珞的抱怨里捕捉到關鍵,驚道:「晁氏又離開長安了?你可知道她去了哪裡?」
寶珞愣了一下,警惕道:「陛下不是已經赦免光王了嗎?又何必在意她去了哪裡?」
「哼,你還護著你那香火兄弟呢?」李瀍冷笑,「朕為你赦免了光王,結果如何你現在也看到了。還好有朕一心一意愛你,否則你如今可就裡外不是人了。」
寶珞悻悻地低下頭,不說話。
李瀍便親親熱熱地摟著她,柔聲道:「寶貝別傷心了,朕早提醒過你別那麼輕信於人,人家夫妻倆早就遠走高飛了,剩你一個人在這兒慪氣,何苦呢?若不是朕服藥忌寒涼生冷,不能陪你吃蟹,今日壓根就不會放你出宮。你也別覺得掃興,朕這就吩咐御廚蒸上兩籠最肥的母蟹,由朕給你剝蟹剔肉,就我們兩個一起飲酒賞月,可好?」
「嗯。」寶珞感動得眼圈發紅,乖順地窩進李瀍懷中。
李瀍摟著寶珞,唇角噙著一絲得意的笑,眼底精光閃動。
那個晁氏竟然能在線人的眼皮子底下逃出生天,倒是身手了得,看來他派去慈恩寺的人已經打草驚蛇,既然如此,自己也不必再遮遮掩掩了。
九月,朝廷以鎮壓昭義鎮反叛之名,敕令捉拿昭義在京留後院押衙畺孫,傳言此人逃逸後剃去頭髮,已扮作僧人混入了寺院中。天子敕令兩街功德使排查全城僧人,公案上未籍名的僧人一律勒令還俗,近期入寺的僧人說不清來路的盡數被捕,京兆府更是大肆抓捕剛還俗的裹頭僧,在府中打死了三百餘人。
神策軍鬧得滿城風雨,可惜最終一無所獲。因為天子壓根沒料到,他最想抓住的人竟然真的離開了長安,此刻已攜著愛侶前往洛陽。
如今朝廷出兵討伐昭義鎮,沿途各州軍鎮均戒備森嚴,晁靈雲與李怡為了避開盤查,只能遠離官道,這一路走得輾轉,八百里路程直到十月初才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