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馬聽話地在榻沿坐好。
她脫了鞋,跪坐在他身後,手裡的沐巾包住他的頭髮擦起來,手法生澀,動作卻很輕柔,他的情緒開始一點一點消解。
「齊景之,謝謝你。」她忽然附在他耳邊說,說完又像一陣風似的躲得遠遠的。
他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揚,想到此刻自己的頭髮在她手中,像一束綿延的線將兩人連接在一起,剛才的情緒立馬消失得無影無蹤。
「謝我什麼?」他抿著嘴,故意裝糊塗。
她卻當了真,一本正經地回答:「謝你把我的命放在心上。」
哪怕她應付得來,還是應該感謝他挺身而出。
「我何止是把你的命放在心上啊……」他嘴裡念叨著,含混不清。
「你說什麼?」她趴上他的肩,側著臉問。
齊景之循著聲音回頭,完全沒想到此刻她離自己這麼近,毫無徵兆地,雙唇正貼上了她的臉。
兩個人都愣住了。
此刻他的鼻尖充斥著一陣脂粉的香氣,她的臉很軟,他卻一動都不敢動。
柴熙筠連忙閃開,整個人從他肩上下來,繞到榻的另一側,伸直了腿準備穿鞋,這才發現自己的鞋在他那一頭。
齊景之很有眼力界兒,連忙把兩隻鞋提起來,在她腳下擺好。
「夜深了。」她丟下三個字,頭也不回,趿拉著鞋快步回了內室。
他嘴角噙著笑,一回頭瞥見了炕桌上的沐巾,回想方才,一臉的蕩漾。
翌日,齊景之剛出門不久,管家齊放就來了松風亭。
「公主,門外有個婦人,自稱是駙馬的姨母。」
「姨母?」柴熙筠仔細回想,似乎並不曾聽齊景之講過。
阿母正在收拾碗筷,一聽」姨母「兩個字,不慎手一滑,湯勺掉進了湯碗裡。
看見她回過頭,抱歉地笑了笑。
「就說駙馬不在家,先請她到正廳坐著。」
「是。」
「阿母可知道景之姨母的事?」齊放一走,柴熙筠馬上問道。阿母做事向來穩妥,方才這一下,怕是在提醒她。
阿母放下手中的碗筷,走上前來:「這事同公主說,原是不大妥當,但公子的性子,想必說了他也不會放在心上,所以老婦不得不斗膽提醒公主幾句。」
柴熙筠點點頭,認真地聽著。
「夫人的確有個嫡親的妹妹,先前夫人在時,來的也勤,可是每次她一走,夫人屋裡總會少點什麼東西。」
「開始是耳環戒指,再又是墜子、髮簪,後面開始丟銀錠子,夫人粗心,只當是自己放錯了地方,直到有一回,竟當面給撞上了。」
「你是說,這姨母手腳不大幹淨?」柴熙筠有些疑惑:「可聽聞夫人也是大戶人家出身,怎麼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