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太醫,我是柴熙筠,駙馬被人一劍刺穿了右胸,危在旦夕,還請太醫救他!」
一聽「柴熙筠」三個字,孟玄清手上的動作突然停下,片刻後,緩緩直起身子,視線從下到上,最後定格在她的臉上。
他沒拒絕,卻也沒立即應下,只是盯著她,半晌不說話,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
「知道太醫封山多年,本無意打擾,只是……」想起齊景之奄奄一息的樣子,她說著,聲音也不自覺帶出了哭腔。
「駙馬如今命懸一線,還請……孟太醫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就算舉齊家之力我們也一定會辦到。」
然而孟玄清仍是那副表情,對她的許諾沒有絲毫反應。
柴熙筠漸漸有些心灰意冷,卻又不甘心就這樣離開,在這小小的洛南,眼下除了孟玄清,沒人能救齊景之的命。
這時她的餘光突然瞄到齊放手裡的劍,腦中登時閃過一個念頭,如果……
眼見孟玄清隨手把手中的藥草丟進笸籮里,轉身朝屋裡走,柴熙筠一個閃身,伸手就去拔齊放手中的劍。
劍還未出鞘,孟玄清忽然在門前停了下來,沒有轉身,也沒有回頭。
「公主稍安勿躁,我去拿藥箱。」
柴熙筠提著的心終於放下,然而低頭看著劍柄上自己的手,有些難以相信,前世今生,她從未有過害人之心,可是方才……
她竟想以命相逼。
自上了船,孟玄清擰起來的眉就沒鬆開過,顯然齊景之的情況比他預想的還糟。
「準備些乾淨的布,燙一壺酒。」
「已經備好了。」孟玄清話音一落,東西便端了上來。他從托盤上挑挑揀揀,最後選定一塊兒遞給柴熙筠。
「待會兒塞他嘴裡。」
此時齊景之已經徹底昏死了過去,她抱著他的頭,輕輕掰開他的嘴,把布放好,他像是感知到了什麼,眉頭微皺,額上立即滲出豆大的汗珠。
手邊沒有帕子,她就抬手用袖子去擦,毫不在意染上的血跡。
也許是顫抖的手,也許是眼中的焦慮出賣了她,臨動手前,孟玄清對上她的眼神,鄭重地說:「公主放心,若是治不好,老朽這條命賠給你。」
說完一個用力,齊景之大吼一聲,爭個上半身都蜷了起來。
「放鬆!放鬆!」孟玄清大聲喊道,可是此時齊景之被劇烈的疼痛包裹,哪裡聽得到他的聲音,渾身緊繃,拳頭緊握,指甲深深嵌進了肉里。
「齊景之,齊景之,放鬆,放鬆……」柴熙筠的額頭貼上他的額頭,手不住地摩挲著他的臉,血濺到了臉上全然顧不上擦。
齊景之竟漸漸平靜下來。
孟玄清利落地止住了血,灑上藥粉,又往他嘴裡塞了兩粒藥丸,一番動作下來,身上沁出了一層薄汗。
齊放早已準備好了淨水,待孟玄清洗淨了手,又奉上一杯茶。
「此番多謝孟太醫了。」齊放使了個眼色,便見一個小廝雙手舉著漆盤上前,裡面是一排金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