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雁生拉着箱子顺着马路走,眼泪已经不争气地砸进了脖颈,和冷空气一起发着冷,嘲笑着他这一切是多么地悲凉。
卫鸣从郑雁生下了车就发着呆,抬起头来时人已经走远了,启动车子去追的时候,老何这时候又打电话来,“查到车次了,是晚上八点的车,从普城上车的话正好是他坐的那班……”后面老何说什么卫鸣显然已经听不到了,他看到郑雁生一边走一边哭。
卫鸣挂了老何的电话,车子歇在路边,他快步上前拉住郑雁生。
“跑这么快,天这么黑,还没送到你家门口,你也想离家出走是不是。”
卫鸣握住郑雁生冰凉的手,语气算不上好,郑雁生抬头望他,那清澈见底的双眸此刻含了两汪清泉,夜光下泛着心碎的冷。
卫鸣心头一窒,另一手就不受控制地摸着他的脸,替他试去眼泪。
“好了,跟我回车上去。”
郑雁生被卫鸣塞到了车里,行李箱和书包又重新塞进了后备箱,车子里开着暖气,郑雁生吹了冷风,又哭了一气,这会儿又吹着暖风,一会儿就晕晕乎乎发起高烧来。
卫鸣车子已经停在了郑雁给的地址的小区门口,回头看郑雁生,一时有些慌乱。
他下车拉开后门,郑雁生低着头,闭着眼睛。
“郑雁生!郑雁生!醒醒!”一摸额头,卫鸣急忙回到车上,开车到医院去。
急诊科的医生检查了一番,给打了点滴,敷冰袋降温。
卫鸣守在郑雁生躺着的输液躺椅前,“抱歉,我不太会照顾小孩,把你给弄感冒了。”
卫鸣捏着郑雁生的手,语气低缓,自责的模样让郑雁生有些意动。
“不怪你,我体质差,冬天都这样。我下车时说的是气话,你还是去西安找卫琉吧,我妈住的地方偏,睡觉的时候手机都是关机的,他要是晚上到,得在寒风里等好久,冻一夜,感冒会比我还严重。”
郑雁生输了液,精气神都好多了,话也多了。
卫鸣只是捏捏他的手腕骨,在凸出的那块骨头上摩挲了一番,“老何已经赶过去了,找到了会给我打电话的,老爷子料到他不老实,自打上次他夜里跑出去,就在他的鞋子里装了定位器。姜还是老的辣,否则我是管不住他的。”
郑雁生心底升起些奇异的感觉,痒痒的,又热热的,他快速眨了眨眼睛。
他发现了,卫鸣在自己面前,总是格外的温柔耐心,好像他那点过剩的父爱都用到了自己身上。
郑雁生笑了笑,郑雁生啊郑雁生,你嫉妒别人分走你的母爱,所以也要抢走他的父爱是吗?你真幼稚啊。
“笑什么?”卫鸣挑挑眉头,表示不解。
郑雁生实话实说,“我像是幼儿园里被抢了心爱玩具的小朋友,因为气愤也要去抢对方心爱的玩具。”
卫鸣听懂了这意思,轻笑了一声。
“我没有正儿八经当过谁的父亲,你想要父爱,我有的都给你,你要不要?”
郑雁生摇摇头,“您省省吧,有那力气剩着点用,多挣点钱留着养老不好吗?总想着给人当爸爸,怕自己老了没人养老送终吗?没有谁是一辈子需要照顾的小孩儿,总要有自立门户的一天。”
卫鸣笑得有些颤抖起来,“是是是,你这觉悟高,实在是高,郑雁生,你太聪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