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7节(1 / 2)

“是,队长。保证完成任务。”

小二挺直腰板,又一次冲她敬了个军礼,接着眨巴下眼睛,拿起鸡腿和那一支新式火铳便跑得没了影儿。

夏初七摇摇头,夹起桌上的一块藕片,叹道,“这些混蛋,全然不把我放在眼里。拿了东西,谢都不道一句就跑了。没上没下啊。”

她话一说完,就挨了赵樽的白眼。

“这不都是你教的么?”

夏初七嘿嘿一乐,但笑不语。

这“没上没下”,确实是红刺特战队特有的“规矩”。

在夏初七的带领之下,受她影响,虽然特战队里的人都严格执行命令,但在尊卑上面,明显比起其他的护卫行营要松散得多。他们平素见了上级长官,也不必下跪,也不必卑躬屈膝,成了完全的平等关系。

对此,赵樽曾有无数的担忧。但是她执意如此,他也就作罢了。只要是红刺特战队里的事儿,不管大事小事,他都由着她去折腾。因为她虽然嘴里不说,他却隐隐可以感觉得到,这个特战队对她的意义似乎不同,兴许便是来自她说的那一个世界的某种念想。

事日长了,他甚至也受了她的影响,觉得没有了那些繁文缛节的规矩,她与下属之间的关系分明多了真正的亲切,而不是惧怕。

他两个对“没上没下”没有意见,元小公爷夹一筷子菜入了嘴,却是轻轻嗤了一声,“表妹,你就甭说别人了。为了研制这火统,小爷没日没夜,又出力又劳心,怎地你也不谢我一声?”

夏初七翻个白眼儿,看着他,执勤地夹菜。

“亲兄妹,别计较这么多。”

“亲兄妹,那来抱一下?”

“……”

“下次不给小爷抱,就不给火器了。”

元祐今儿吃了不少酒,却并未真醉。他斩钉截铁的说着,看上去特认真,实则也只是为了隔应那个似乎永远波澜不惊的晋王爷。

他苦,见不得人家不苦。

可赵樽没膈应到,夏初七却斜下了唇,无赖地耍上了滑,“不研究火器,你不也没得乐趣么?所以我们是彼此受益,互得好处。小公爷您啦,就尽量地发挥余热吧啊。”

“去你的!”元祐拿筷子敲她,“得了便宜还卖乖,指的就是你了!”

“嘿嘿!见笑见笑,做得还不够,厚脸也不够厚,请小公爷多多指教,合作愉快——”夏初七为她斟着酒,嘴上逗着他乐呵,心里却明镜儿似的清楚。他出的力,确实最大。

不得不说,元祐在火器方面的天赋,在他“失恋”之后,得到了进一步的佐证。夏初七甚至觉得,他简直就是一个天生的武器专家,那领悟能力即便她来自后世,看过无数的先进武器,也叹服不已。

明面上说,火器研发是她在提供技术,其实她并非专业人士,能提供什么?无非是一些见识、见闻,以及一些常识性的东西。而且大多数时候,她只能任着记忆讲出一个模糊的、大概的缩影,一切都还需要元祐去细化、去琢磨、去完善。然后再与那些火器匠人画图纸,反复实验。

这一晚,他们都没有回北平。

元祐吃完了酒,摇摇晃晃的去了兵工作坊,与几个老匠人争得面红耳赤,就差拿火铳打人了。夏初七陪了他半宿,终于把他弄到作坊里睡了,然后被赵樽强行拉了回去,宿在漷阴镇里的一个乡下宅院里。

这个宅院本就是为他们备下的。

一年后,几乎每一个月,他们都会过来住上一些时日,看农田,看兵工作坊,看秘训的兵卒。夏初七喜欢这个村子,喜欢村里的河,村里的树,村里的书舍,村里的孩子,村里的小媳妇儿,村里的大黄狗……最主要是喜欢那一个与小十九差不多大的小毛毛。

次日,又是大晴。

为了送元祐,众人套了马车,从漷阴镇往北平赶,可元祐却未入北平城,还在城外官道的岔路口,他便跳下马来,抱拳与他们道别。

“天禄,表妹,我就不入城了。”

赵樽淡淡瞥他,“不再继续喝了?”

想到昨儿夜里喝了酒发的酒疯,元祐倏地笑了一声,看向天边红彤彤的云霞,挑高了眉梢。

“不了,下个月再过来。”

从山海关打马到北平府,用不了多长时间,所以元祐差不多每个月都会过来,与赵樽打个照面,偶尔会与他喝上两盅,或与夏初七研究一下火器,或是探听一下乌仁潇潇的消息,但他从来没有像昨夜那般醉过。

夏初七理解他的心情,想他一个人独自在山海关的愁烦,原想再多安慰他几句,可此时此刻,官道上来往的车马不少,好些话也就不便出口了。

她从马车跳下来,走到元祐的身边,拂了拂他的袍袖,语气里少了戏谑,出口却分明还是调侃。

“哥,山海关日子孤清,你若是待烦了,请旨回京吧,秦淮风月醉煞人,这开了春儿,正是王孙公子们流连花丛的好时候,少了你,秦淮河不是少了风情么?”

元祐怎会听不出来她是想劝他放下?

但他也不挑明,只乐呵呵的笑,“没法子,一入江湖岁月催。小爷老了,小娘又太多,身子骨不好,动弹不得了。”

“哟,这可不像你?!”夏初七笑骂道:“诚国公府里还未有后,你这喊不行了,那诚国公听见,不得捶胸顿足,叹养儿无用啊?”

她轻松的玩笑着,可是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元祐的脸色却慢吞吞沉下。他凝重地瞄一眼赵樽的脸色,唇角一弯,探手就把她搂了过来,抱在怀里,轻轻拍了拍,才附耳道,“这京师啊,小爷是不能轻易回去了。即便要回去,也是……”

他松开手,低头看夏初七,缓缓吐出三个字。

“打回去。”

说罢他翻身上马,抖下缰绳,一声“驾”,便领着几个侍卫潇洒而去。马蹄“嘚嘚”作响,在官道上扬起一阵阵烟尘,映着晨时的氤氲雾气,如一副饱含伤感的画,定格在了夏初七的视线里。直到他的身影慢慢变小,消失在官道上。

“还看,人都走了。”

她的头被人抬了起来,熟悉的温热气息喷在脸上,面前是一张俊美高华,却刻板无波的脸,脸上分明写着“不高兴”。

这是连元祐的醋都要吃?

夏初七又好气又好笑,嘴一咧,露出几颗明晃晃的白牙来,“爷,你有没有闻到,好酸的味儿?”

“有么?”赵樽淡淡瞥她一眼,拍拍她的头,想想又道:“元祐这厮素来不正经,你虽当他是哥,他却未必。再说,你两个到底没有血缘,你又生得这般美,爷怎么也得防着一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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