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唔了半天,終於現出了原形。
他之前看了岑硯幼年時的影像,對此人的過去產生了十二分的好奇心,想知道小時候像一塊人形冰塊的岑硯怎麼變成現在這種泡在水裡的人形冰塊——看似溫潤,內心已經成了個黑色的大冰山。
白秋努力讓自己表現得不太刻意:「就談談過去的事情唄。」
岑硯:「過去的?」
白秋用自己做了個例子:「像我,我小時候呃……」
岑硯聽著白秋支支吾吾的語氣,內心好笑:「你小時候怎麼了?」
「這個嘛……事情太多了,我也不知道從哪裡說起,」白秋儘量把那八百年的記憶濃縮一下,「我們都是天生天養,和人族不同,所以不存在父母,傳承都印刻在血脈之中。」
岑硯一怔,這樣的族群,他倒是沒聽說過,但天生天養,天生的無父無母……
「小時候呃,是其他族的……長輩幫助我度過最開始的一百年,等我有自保能力的時候。就可以出去打……散散心了,」白秋覺得自己前一百年過的挺無聊的,天天就吃了睡睡了吃,偶爾給慕名而來的人或獸上個buff,「出門的時候認識了個跟我處境差不多的傢伙(饕餮),正好又有相同的愛好(吃),所以就相伴一起去打……去散心了。」
白秋總算把自己無法無天的那一段記憶給糊弄了過去:「再之後,其他同年出生的都成年了,就我還是個幼崽,所以我就滿神……世界的找方法,還去問了一個不太靠譜的占卜獸(白澤:???),後來一次意外,我掉……我到了初次見面的那片林子,然後就看到了你啦。」
畢竟是神獸,天地間孕育出來的存在,只要不作,基本上不會有太多煩惱,只要憑著本能去做就行。
岑硯聽著白秋亂七八糟一通敘述,大概從裡面提煉出了一個「出生後被長輩養大然後滿世界亂跑想要長大最後終於遇到可以讓自己長大的人」這樣一個過於簡單沒有起伏的人生。
相比之下,岑硯第一次覺得,自己的人生是否過於曲折了一點,唉,就跟掛麵和方便麵的區別一樣吧。
岑硯渾身放鬆地靠著,在皎潔的月色照耀下,鬼使神差的,他第一次開口觸及自己過去的回憶。
「我是棄嬰,父母不詳,他們把我放在了一處古廟中,一位老乞丐撿到了我,三年後,老乞丐去世了,我成為了修真世家在世俗界宅邸的下人,」岑硯按時間線敘述,言簡意賅,「十二歲時,天晏宗第三峰峰主段彌安在一次偶然中發現我擁有修真的天賦,將我帶到天晏宗。」
岑硯頓了頓,繼續道:「在天晏宗的五六年裡,我以雷火雙靈根入道,修煉的是師父傳給我的熾雷訣,兵器主修劍,十三歲時鍊氣,兩年後築基,三年後金丹,金丹期後我閉關兩年穩固修為,出關後被人所害,修為盡毀,只得重返世俗界,三年後……你從樹上跳下來,直接砸在我臉上。」
岑硯敘述時語氣平靜,三兩句話就將這些年來的遭遇道盡,白秋聽的有點懵,直到最後才回過神來。
饒是白秋對人類的情感理解還不怎麼完全,他也覺得,這個時候好像……說什麼都不太對。
岑硯將自己的過往細數了一遍,也輕嘆了一口氣,眼神空蕩蕩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