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瑶安见她模样不像撒谎,开始纳闷起来:“这就奇怪了,你不认识他,他身上怎么会有你绣的香囊?”
谢蓁一惊,“什么香囊?”
严瑶安便把那天在昭阳殿的情况复述了一遍,描绘得有声有色,让人仿佛身临其境,以至于听到那句“二哥说要纳你为良娣”时,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若是她没记错,她的香囊只送出去过一次,对方姓陶,还有一个妻子凌氏。他的妻子夜里睡不好,她便做了几个香囊送过去,有助人安眠之效。
她手脚冰凉,握住严瑶安的手小心翼翼地问:“你说的那个香囊……上面是不是绣了一朵素馨花?”
严瑶安努力回忆了一下,“……好像是,香囊的香味跟你身上的一样,有一种淡淡的荷香。”
谢蓁心如死灰,坐回去半天没说话。
她以为自己很聪明,万事都想得周全,没想到到头来还是被骗得团团转。当今太子名严韬,所以对方姓陶。太子妃闺名凌香雾,所以他的妻子是凌氏。她居然没发现,还以为自己遇见了好人,分明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太可恶了,真是太可恶了。
他们此前根本没有任何交集,更没有说过一句话,难道仅凭一个香囊,他就要她这个人么?
谢蓁紧紧咬着牙,小脸越来越白,眼瞅着下一刻就要气晕过去。
她不愿意给人做妾,就算是太子的妾也一样,这是冷氏从小给她灌输的想法,根深蒂固,一时半会没法改变。
严瑶安见她脸色不对,这才觉得事情不大对劲,凑到她跟前问:“怎么?那香囊不是你绣的?”
她后悔莫及,说道:“是我绣的。”
严瑶安:“……”
谢蓁郁闷得想哭,哪里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她把前阵子的事情一五一十跟严瑶安说了一遍,说完抱着最后一点希望抓住严瑶安的袖子:“你能跟皇上说说,别让他赐婚么?我不想嫁给太子。”
严瑶安有点头疼,这事她也不好插手啊。“如果二哥跟父皇提了,就算是我也没办法……”
谢蓁眼前一黑,只觉得人生都没了希望。
就在她要昏厥时,雅间的直棂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砰地一声,严裕站在门口,冷脸看着谢蓁。
*
门里门外的人都愕住,愣愣地看着他。
谢蓁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盘旋在口中的名字还没叫出来,一旁的严瑶安便惊奇道:“六哥,你怎么进来了?”
谢蓁呆住。
严裕一步步走进来,最后停在谢蓁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她,顺道面无表情地对严瑶安道:“你先出去,我有话跟她说。”
严瑶安见苗头不对,迅速地从垫子上坐起来,目光在两人身上逡巡一遍:“你们……”
严裕紧紧抿着唇,不回答。
而谢蓁则是完全傻了。
严瑶安抵不住一颗好奇的心,想留下来听他们对话,结果被严裕冷冷的眼尾一扫,她缩了缩脖子,乖乖地退出雅间。
雅间只剩下谢蓁,严裕和双鱼双雁两个丫鬟。
双鱼双雁是不用避讳的,她们跟着谢蓁十来年,早就跟她一条心了。
谢蓁好半天都没从刚才的冲击里缓过神来,呆呆地看着严裕坐下,呆呆地看着回视自己。她连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你是六皇子?”
严裕看她一眼,“你不信?”
她当然不信!
他不是宋姨和李息清的儿子么,为何会成为当今六皇子?
谢蓁以为自己在做梦,便把双鱼叫到跟前狠狠拧了一下,疼得双鱼嗷嗷直叫,她还是不信,“你叫什么?”
他看向她:“严裕。”
同样的名字,只是改了国姓。
谢蓁方才的烦闷早被震撼掩盖,她有一连串的问题:“你为何会成为六皇子?宋姨呢?你当年离开就是为了回京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这些问题,他一个都没法回答,严裕冰冷地打断她:“你想不想嫁给我二哥?”
谢蓁被拉回现实中,情绪一下子跌入谷底,闷闷地摇了摇头,“不想。”
严裕不自觉握紧了桌子底下的拳头,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你可以嫁给我,我没有娶妻,你不用做妾。”
谢蓁有点懵:“你说什么?”
他偏头,“你若是嫁给我,二哥便不会纠缠你了。”
她总算听懂了,简直可以称得上惊慌失措,“等一下……你为什么要娶我?你,你不是讨厌我么?”
他该不是想报复她吧?谢蓁忽然想,把她娶回家,不就可以好好折磨了么?这么一想,不禁打了个哆嗦。
严裕猛地回头,狠狠瞪了她一眼:“我到了适婚的年纪,没有中意的人,只能娶你先将就着了。”
“……”
他说:“你放心,我不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