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没回来,院里的下人都到外面来迎接,红眉和檀眉刚看到谢蓁眼睛就红了。自从她回国公府以后,他们被严裕惩罚跪在院子里,没有允许谁都不许起来。当时天寒地冻的,有几个身子弱的没跪多久就倒下了。还是谢蓁细心,知道严裕会惩罚他们,当天就让严裕把他们都放了。
他们这才逃过一劫。
谢蓁不在的这些日子,他们把院里打扫得干干净净,一点也看不出多日不曾住人的样子。
谢蓁让人把她的东西拿下去,进门前往后面看了一眼,偏头问道:“欧阳仪还住在那里?”
严裕说:“吴泽已经在城西找好院子,她说要收拾东西,后日就搬过去。”
收拾东西,哪里用得着那么多天?
不过想拖延时间罢了。
这阵子三五不时就能听见长青阁传来的哭声,府里的下人都不愿意经过那里,听久了心烦,渐渐地连往里面送食材都懒得过去了。原本是一日送一次食材的,后来就渐渐变成两天或者三天一次,下人见管事也不说什么,就更加懒惰了。
以至于没几日,欧阳仪就瘦了一大圈。
如今严裕给她在外面找好房子,她应该感恩代谢才是,没想到却很不领情。
欧阳仪出府的那一日,雪还没化,她不情不愿地看着下人把她的东西搬上马车。长青阁有不少花瓶玉器,她一个都舍不得,居然想全部搬到城外的院子里。
谢蓁站在不远处,等下人把东西都搬上去以后,才说了声慢着,让王嬷嬷拿着账册去长青阁盘查。
王嬷嬷领着红眉檀眉两个丫鬟去了,不多时去而复返,恭恭敬敬地说:“娘娘,屋里少了两个汝窖四喜落地花瓶,两个漆金楠木盒子和一方端砚……”
林林总总的东西加起来,足足有二三十样。
欧阳仪的脸都青了。
谢蓁敛眸一笑,再看向欧阳仪时就多了两分严厉,“表姑娘是打算把长青阁搬空么?”
欧阳仪站在马车旁边,握紧了手中的帕子。
她跟李氏住进来的时候,一贫如洗,只有一件换洗的衣裳。后来李氏去了,李氏的东西也跟着入土,这长青阁里更是没有她什么东西。要真说属于她的,大抵也只有管事让人做的那几身衣裳……可是就让她这么走了,她如何甘心?
这用金银堆砌起来的屋子,里面每一样东西她都舍不得。
原本只想着悄悄带走几样,严裕是皇子,应该不会跟她计较那么多。可是谁想到谢蓁会中途冒出来阻止她。
她不死心地挣扎:“表哥都没说什么……”
谢蓁问她:“谁是你的表哥?”
她急红了眼:“自然是六皇子。”
倒还真说得理直气壮。
谢蓁眯起眼睛笑,笑容乖巧,说出的话却很残忍,“你是李裕的表妹,不是严裕的表妹。”
话说完,就对王嬷嬷道:“去把马车上的东西都搬下来,府里登记在册的都留下,属于欧阳仪的让她带走。”
王嬷嬷和桂嬷嬷应声而去。
这两个嬷嬷虽然才来没几天,但因为是谢蓁身边的红人,又年纪较长,还会做事,府里的下人很快就对她们服服帖帖。没用多久,下人重新把东西搬下来,陪着王嬷嬷和桂嬷嬷一一清点。
东西分成两边,一边是长青阁的,一边是欧阳仪的。
属于欧阳仪的东西只有一个小包袱,里面装着几件衣裳首饰,还有管事奉严裕之命准备的两箱嫁妆。
欧阳仪眼看着自己的东西只剩下一小半,瞪向谢蓁:“你……”
谢蓁却不理会她,让双鱼拿出准备好的契书,“这些嫁妆你可以拿去,这是六皇子对李家最后的恩情。不过你得签下这张契书,嫁人以后,从此你与六皇子再无半点关系。”
其实如果不签契书,也没什么大问题,原本欧阳仪就不是严裕正正经经的表妹,只想他们不理,她自然没什么办法。
可是签下契书,能省去许多麻烦。
欧阳仪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下意识摇头,“怎么会没关系?我是……”
谢蓁不等她说完,“那你就把嫁妆留下。我是你表嫂,你母亲不在了,以后你要嫁什么样的人,我替你做主。”
欧阳仪睁大眼。
那更不行了!
谁知道她会把自己嫁给什么样的人?万一半脸麻子半脸褶子还品行不端,那她怎么办?
欧阳仪咬碎了牙,只好接过谢蓁手里的契书,满肚子气愤地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盖了个手印。
谢蓁看也不看,让王嬷嬷收起来。
王嬷嬷收好以后问众人:“都看见了么?”
这里是大门与二门必经的道路,在这里发生的事,不出半天便能传遍全府。
下人们齐齐点头。
王嬷嬷点点头,“既然看见了,就下去做自己的事吧。”
如此一来,欧阳仪哪怕以后再回皇子府,估计也不会有人插手管她了。欧阳仪打落牙齿和血吞,气急败坏地上了马车,带着两箱嫁妆去往城南院子。
☆、上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