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洵把会对熄灭,把烧剩下的木柴埋进土里,见状准备把中衣也脱下来让她披上,她连连摆手,“再脱你就没衣服穿了,你也会着凉的!”
他不以为意:“我是男人,身强体壮,你不一样。”
可是谢蓁坚持不让他再脱,并威胁他如果不听话,就把身上这件外袍也还给他,他才作罢。
一整晚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万一大皇子的人照过来,他们两个根本没有抵挡之里。高洵指着前方对她说:“我们去那里看看,说不定能遇见农户。”
谢蓁点点头,跟着他一起往那边走。
来的时候不知道,没想到这座山这么大,他们走了半个时辰也没看到一户农家,反而走得精疲力竭。谢蓁原本就着了凉,从山坡上摔下来摔得浑身酸疼,跟着他一声不响走了这么长时间实属难得,高洵见她越走越慢,知道她体力不支,便蹲下来对她说:“你上来吧,我背你。”
谢蓁连连摇头,“我自己能走。”
他笑了笑,“你别骗我,你看起来随时都要晕倒了。”
谢蓁抿唇不语。
她确实很累,可是也不想让高洵背着。
大抵猜到她心中所想,高洵劝慰她:“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没有人看到,更不会对你的名声有影响。”
她皱眉:“我不是……”
“阿蓁。”高洵蹲在地上回头看她,眼神坦诚,笑容在夜色里多了几分沉重,“小时候去普宁寺上香,我还背过你几次。你既然把我当成哥哥,哥哥背妹妹,有何不对?”
“……”
谢蓁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还能走。”
高洵眼里闪过受伤。
他站起来,很快神色如常地走在前面,就当什么事都没放过一样。
走着走着,谢蓁只觉得越来越冷,她把高洵的衣服紧了紧,仍旧忍不住瑟瑟发抖。脚步越来越沉重,她只觉得头重脚轻,每走一步都显得特别吃力,她吃力地唤道:“高洵哥哥……”
高洵听到声音回头,只见她身体前倾,慢慢往前倒去。
高洵大吃一惊,忙过去接住她。
“阿蓁!”
这才发现她浑身滚烫,他摸摸她的额头,许是方才落水的缘故,眼下烧得很厉害,连神智都有些不清楚,一会儿叫高洵哥哥,一会儿叫小玉哥哥,可怜巴巴地缩在他怀里,眼泪从眼角溢出来。高洵心疼得不得了,把她打横抱起,飞快跑到前面寻找农户,一路上不断地叫她的名字,“阿蓁,阿蓁别睡!”
她抓着他的衣襟,呜呜咽咽:“我好难受……”
她都烧成这样了,刚才是怎么坚持跟他走这么久的?
高洵一面责怪她倔强,一面又心疼她的坚强,他的小仙女受了那么多苦,他却不能为她分担一点。
好在不远处有一户农家,他赶忙抱着谢蓁走上去,拍响木门,“有人吗?救救我们!”
附近有十几户农家,每一家院里都挂着山鸡野兔等猎物,想来是山里的猎户在这里居住,正好被他们找到了。
不多时屋里有一个妇人走出来,面容还算和善,问他有什么事。
高洵临时编了个谎话,说他和谢蓁是兄妹,今天到山上寺庙上香,没想到路上被歹人劫持。好不容易逃出来,但是妹妹却发烧了,“……正好我这里还有一块碎银子,大娘您留下,让我们借住一夜行么?”
妇人来回打量他们一眼,很不信的样子,“你们真是兄妹?”
高洵说是。
妇人目光落到谢蓁脸上,虽然谢蓁浑身脏兮兮的,但仍旧能看出姿容不俗,她笑道:“凡是从家里逃出来的,都爱说是兄妹。”
说罢也不管高洵听不听得懂,回屋叫醒自家男人,临时给他们收拾出一个房间,让他们先住进去。他们是猎户,打猎为生,家里常备着多种药材,连退烧祛热的药也有。妇人收了高洵的银子,便连夜给谢蓁煎好药送过去,顺道还准备两身干净衣裳,让他们先换上。
谢蓁烧得糊涂,衣服是妇人帮忙换的。
高洵喂她吃过药后,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她的温度退了点,不如昨晚烧得那么厉害,人也清醒了,一睁眼看不到高洵,显得有点惊慌失措。
妇人喂她喝完粥,笑着对她说:“你说你的哥哥?他在外面给你煎药呢,一会儿就来了。”
说罢将昨晚高洵如何敲门,如何抱着她求助的事说了一遍,末了话里有话:“你这位哥哥待你可真好……”
谢蓁低头不说话。
她大概猜到高洵是如何解释他们的关系的,也猜到这位大娘误会了,但是又不好解释,毕竟人家没有问,解释反而显得欲盖弥彰。
不多时高洵端着药进来,见她醒了,欣喜地坐到床边:“阿蓁,你感觉怎么样?好些了么?还难不难受?”
昨晚他抱着她,她一个劲儿地说难受,说得他的心都揪起来了。
谢蓁笑着摇了下头,仍旧有些虚弱,唇色发白,一笑露出两个梨涡:“我好多了,谢谢高洵哥哥。”
高洵要喂她吃药,她说要自己来,高洵拗不过她,只得让她自己端着喝。
那么大一碗又腥又苦的药,她边喝边皱眉,还是坚持喝完了。
要是搁在以前,肯定一边撒娇一边吵着要吃蜜枣。
她不在他面前撒娇。
高洵发现这个现实,有一瞬间的苦涩,叮嘱她再睡一会,自己从屋里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