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4节(1 / 2)

林珑这么一分析,叶钟氏的头脑冷静下来,倒也觉得十分有道理,“若不是她,还能是谁?能与她接触的也就是本家人或者下人。”心里渐渐有了头绪,抬头看到林珑紧蹙的眉头,忙又道:“你可不许给我费这心思,这事我自会去查,现在你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好好地安胎,旁的事情不要挂心。”

“珑姐儿,你婆母说得没错,还是以孩子为重,依我看,最近就不要管这些杂事,静心休养才是正经。”权美环忙劝说女儿。

林珑看到两位长辈的意见立场一致,自个儿确实精神不太好,遂惟有妥协道:“你们放心,我不会逞能的。”

“这就好。”叶钟氏放心地拍拍林珑的手背。

在林珑喝了药之后,她再待了一会儿就起身告辞。

林珑精神不振不能久坐,也不好留林绿氏、权美环和林琦下来,忙让人送她们出园子。

权美环却道:“你身子不好,还是我留下照顾你吧……”

“不碍事的,你还要忙琦儿的婚事,我身边的丫头婆子都不少,你且先回去吧。”林珑知道权美环事情也多,毕竟霍源开春后就要娶林琦为妻,筹备婚事的时间有限,这生母和林绿氏都还有得忙。

因而同样拒绝了林绿氏的提议,待把三人都劝了回去后,她把俩孩子交给辛大娘看着,因为自己出了这样的事情,就更担心俩孩子的安全,除了辛大娘之外她谁也不放心。

俩娃舍不得离开亲娘,林珑好一番劝说才让他们乖乖地让奶娘抱下去,待没了人后,她这才按不住地吐了出来。

其实喝下那药后她就一直想吐,只是在场担心她的人太多,她惟有使劲按下去,省得让人更不放心她。这一吐,她吐了个天荒地暗,只差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一众大丫鬟都面带忧色地侍候林珑到内室躺下来,显然府医开的药并没有半分效果。

林珑睡得并不安宁,眉间一直都是紧皱着。

此时的叶钟氏正在审问叶蔓枝。

“枝姐儿,别怪我这当大伯母的不讲情面,你老实跟我说,这事是不是你做的?”

“大伯母,我敢对天发誓,我绝对没有做过暗害尧大嫂子的事情,要不然天打五雷霹不得好死。”

叶蔓枝为证清白当即诅咒发誓。

叶钟氏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说说,你这几天都见了谁?”

“我?”叶蔓枝不知道这大伯母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忙回忆了一下,“我回府的时间有限,没有出门见过客,见得最多的就是祖母,再来就是露儿……”

提到亲妹妹,她突然灵光一现,眼睛不由得睁大。

这次回来见到人当中变化最大的就是妹妹,妹妹已近及笄之年,原本身上还有几分的天真浪漫,现在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眉间化不开的忧愁。

当时她见了份外心疼,还拉着妹妹的手道:“露儿,外祖母没有好好照顾你吗?”

“照顾?”当时妹妹的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随后就是一脸的控诉,“姐,你不知道那寄人篱下的滋味儿有多难受?刚开始的时候,舅父、舅母、表哥表姐表弟表妹等人都还好,可是时日一长,真真是日久见人心……”

肖蔓露在肖家过得其实并不如意,她以前年纪还小体味不出来,现在渐长就能分辩出几位舅母时常是话里有话,听来份外不是滋味。再加上她刚开始不懂得收敛,不知道没有爹娘的庇护就要夹着尾巴做人的道理,为了一枝珠花或者一样小东西,她就与表姐表妹争了起来,这就让几位舅母更为厌恶她。

肖府里面有什么好东西,表面上也有她一份,可那都是别人挑剩下了才会给她,她抱怨几句,隔个两天就传到当家的大舅母耳里,大舅母就会给脸色她看,说她只是府里吃白食的,肖家养她是白养了之类的。

她气不过就与大舅母争辩,初时外祖母还会站在她这一边,时日一久,外祖母就嫌弃她时常惹事没得安宁,私下训话就渐渐重了起来,总之就是要她知道身份云云。

搞到如今,肖府上至主子下至仆佣没有一个人会说她好,更有甚者还会当面讽刺她,说什么落难的风凰不如鸡,她听了,心塞了好长一段时间,越发不爱与人接触。

至于她身边的近侍也渐渐地对她的命令爱搭不理的,她若是端出姑娘的架子来,她们就嗤之以鼻说她还是别生事的好,省得又要气着老太太、太太之类的混账话。

“姐,你是不知道,这日子没法过了,一年到头都是风刀霜剑,我巴不得随爹娘一块儿去了才好……”

妹妹的哭诉听得她当时心头猛跳,满心满眼都是怒火,这肖家人还是人吗?“他们怎么如此对你?当初祖父是连你的嫁妆也给了的,怎么叫在他家吃白食?”

“嫁妆?”妹妹露出讽刺的表情,“我哪里见到它在哪儿?如今府里又有何人提及?也不知道落在谁的手里给贪墨掉?”

“外祖母呢?这嫁妆当初就是交到她手里的……”

“肖家就是个空壳子,外祖母还要留银子当棺材本,谁知道她是自个儿留着还是交给她的好儿媳妇拿去填补府里的亏空?我一问这事,外祖母就说我没良心,还说当初我娘的嫁妆都被我爹挪用了,所剩无几……”

这些话听得她顿时感觉到一阵寒凉,果然人情如水,冷暖自知。

她原先以为自己在庄子里远离京城的繁华是过得最艰难的,现在才知道与妹妹相比,她至少还能得到叶秦氏这祖母的庇护,不至于沦落到看人眼色的地步。

“等祖母重新在侯府里站稳脚根,再让祖母出面让外祖母把这嫁妆还给你……”

“姐,你说得真好听,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如何守住自己的嫁妆?”

妹妹当时是用讽刺的目光看着她的,这目光让她感到一阵的不舒服,好半晌,她才道:“露儿,姐也没有好法子,我若是有了夫家出了阁要帮帮你还容易些,可如今我自顾不暇……”

摆明了就是让肖蔓露好自为之,她是无能为力了。

妹妹当时就站了起来咬着下唇看她,“为什么当初被送到肖家的人不是你?为什么我要受这样的苦?姐,我求求你,劝劝祖父和祖母让我回来吧,我实在在肖家活不下去……”

最后,妹妹又苦苦地哀求她。

其实看妹妹这个样子,她是心疼不已的,不过她也不是傻子,想也知道妹妹在求她之前必定先去求过祖母,祖母如今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肯定也没有答应妹妹的请求。

当初爹娘犯事的时候,用这法子掩护她们的身份也是想要她们不受牵连,如今那些个庶出的还在受流放之苦,这可比寄人篱下苦得多,还如何能拆穿这层身份?这给两家带来的麻烦会不小,正正因为这样,肖家担了责,方才越看妹妹越不顺眼。

“露儿,你且忍忍,等姐出了阁后就能借助夫家的力量来帮你……”

“你让我如何忍?等你出阁得等到猴年马月?再说你一无权势二无地位如何嫁得权贵之家?我们如今都是地底泥,你还只顾着自己,不想着拉一把妹妹,这世上还有比你更狠的姐姐吗?”

“露儿,你这是在胡说八道什么?爹娘若在泉下有知你变成这样,得让他们多伤心,我们可是亲姐妹,你以为我现在就好过吗?我在庄子苦熬了差不多两年的光阴,这日子过得有多难不足以向外人道,这些你又知道多少?”

说起来她也是满腔愤怒的,从高高的神坛上跌下来的滋味,没有亲身体验过那是半点不知道。她有时候还会想到以前在姐妹间还笑话林珑是破落户,如今轮到自己了,方才知道这日子有多难过,况且她还没有林珑的好运道,能得到大堂哥这样一个事事维护娘子的夫婿。

正在气头上,她拿起绣篮中还差几针没做好的插屏在妹妹面前扬了扬,“你看看,为了绣这个我有好几夜都不成眠,就为了到时候送给那尧大嫂子当庆生礼,好改善缓和与她的关系,让那可恶的大伯母照拂照拂我,我也与你一样要做小伏祗的,露儿,并不是你一个人在受苦。”

妹妹当时失神地看着手中未完成的插屏,她当时相当自责,为什么要把话说得这么重?她好歹还有为个为她着想的祖母,妹妹在肖家当真只有一个人,严格算来比她要凄惨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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