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节(1 / 2)

玉宝音斩钉截铁道:“不,我就是个男子,也不会称王的。我爹死时,建康城中便有人说我外祖父之所以走了那么一步坏棋,就是唯恐我爹的权势太大,迟早有一天会取而代之。如今我若一称王,那些人定会说,看吧,看吧,真元帝果然是个有眼光的,可是再有眼光,最终也没有斗得过玉家人。

我爹的身上已经背了太多的冤屈,就像是白纸染了墨,我费劲了心思去洗,尚且还不能洗干净,怎么可以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再泼他一身的脏水呢!”

她说的很对,所有的起兵造|反、改朝换代者,都说自己是顺应天命,其实还不是和“一己私欲”有很大的关系。

元亨也沉重地叹气:“那没如此,要么事秦家自动放弃皇位,传给有能之士。要么就是……死撑到底……”逃不掉一个“死”字,还拖累了旁人。

他下意识瞧了瞧玉宝音,道:“赫连上可是住在最北边的那个大帐中?”

玉宝音警觉地道:“我与他可是联盟的关系,你可不能……坏了我的大事。”

堂堂的大周皇帝,给自己放了几天假,到别国游历,本想在那池芙蓉花前多美个几天的,结果却差点儿成了别人的瓮中鳖。对于这件事情,元亨并不是不生气,却也是个知道分寸的。

他真心是没话找话地一问,顺便也表示一下自己对赫连氏的不喜,却没有料到她会如此紧张。

他不悦地道:“怎么?你怕朕差人围了他的大帐?朕可不是他那个爱迁怒于人的。”

得不到女人的心,要怪就怪自己没有本事,可别怪对手太强劲。

元亨说罢,便“哼”了一声,走了下去。

他像是在用脚丈量着土地,走了很远,一直走到编号为“1”的蒙冲旁,立了片刻,而后又走了回来。

这才爬上高地,睬也不睬玉宝音,晃晃哒哒地走到了主帐中。

皇帝就是皇帝,不止傲娇,还是个霸道的,一来就霸占了主帐。

玉宝音就只能搬着自个儿的东西,去和她娘挤一挤。

玉宝音有一肚子的话想和秦愫说,说一说秦缨,再讲一讲秦冠。

秦愫并没有见过秦冠,可有一种感情叫做血缘关系。他是她弟弟的儿子,又是可以将秦家血脉传承下去的人,他的重要性,一般人无法比拟。

她不管他是什么性情,也不管他长的有几分像秦缨,哪怕对他一无所知,也阻挡不了她对他的怜惜。

可以说她对他的情义是盲目的。

那么,玉宝音就很想问一问她娘,究竟是想让秦冠活命,还是想让秦冠做皇帝。

可能现在讨论这个问题还为时过早,毕竟秦冠还在赫连净土的手里。

都怪元亨那个讨厌的,他将此话题提起,她想不好,不如趁机问一问她娘的建议。

秦缨觉得玉宝音有些奇怪,说的是要休息了,却在桌案边坐了许久。

知女莫若母,秦愫道:“可是有什么事情想和娘说?”

“娘我很困惑。”玉宝音微微转了身子,对着后头的秦愫道:“这几日我时常想,若是我当初没有赌气离开建康,舅舅是不是……”

“不是,什么都不是。”秦愫打断她道:“你父亲遭遇不测的头一个月,我也时常在想若我不是个长公主,若你父亲没有位高权重……我想的越多,就越是难过,差点儿着了秦寒的道,还害得你差点儿被他掳了去。可见凡事想的太多,只能自乱阵脚。

你舅舅的事情,若叫我想,我就庆幸的不行,若你留在建康,赫连净土是必要想法子先将你除去。说一句傻话,在我的心里,自是你比你舅舅的份量更重的。

要说你舅舅命该如此,会显得我这个长姐心硬,可他的悲剧,有一半确实是他的性情造成的。

我现在也想不了那么多,只盼你舅舅的儿子能活的好好的。”

她舅舅已经死了,是说的再多也无法挽回的事实。

重要的还是秦冠,就算能够顺利打下建康,接下来又要怎么办呢?

玉宝音道:“娘可想过攻下建康以后的事情?秦冠才九岁,无人真心扶持的话,他在皇位上根本就坐不稳。”

这个问题,秦愫当然想过,在长安时想过,在渡船上亦在考虑,就是看见了赫连上那一瞬间,首先浮上脑海的也是这个问题,不过至今没有答案而已。

她道:“真心?真心一旦对上野心,就要退让出十里。这个你可信?

原先你小,我从不说这些问题,你瞧赫连上对你可是真心,可一对上他的野心,真心又算什么呢!

你若不信,我明日便亲自问他,就说我愿意将你许配给他,条件是让他好好辅佐秦冠,你猜他会是什么反应?

建康的那团乱局,要不是赫连净土出手杀了你舅舅,换作赫连上对着你舅舅,因着你或许他会有些许不敢有些犹豫。

可如今你舅舅已经没了,赫连上借着你的手攻打赫连净土,只要赫连净土大败,你明知你该面对的是怎样的问题。

秦家要么退让,要么就要斩尽了那些有野心的。”

玉宝音的眼皮一跳,急道:“有野心的人是无论如何也斩不尽。秦冠若是个能胜任皇位的还行,他若不是,那些想取而代之的人会层出不穷,我,我不能变成秦家的刽子手。”

秦愫走到了她的面前,拍了拍她的手道:“我好好的女儿,可不是用来帮谁杀人的,也不是用来帮谁稳住人心。秦家的皇位,秦家自己坐不稳,能怨的了谁呢!”

秦愫又抬手摸了摸她的脸,这张脸有五分和玉荣神似,就连性情也是如出一辙。

秦愫端详了好半天,才道:“睡吧,娘来了,有很多事情都无需你再操心。”

最北边的大帐与主帐之旁的偏帐隔了至少有十数个大帐。

立在帐边的赫连上向着那厢瞧了许久,直到营地上连篝火都熄灭了,他才抬头看了看东边的天,而后转身走了进去。

他在等人,等的不是玉宝音。

可接连两天,他都没有等来高远公主,实在是够稀奇。

又是十天过去,赫连上要带着一万大军,率先开拔,吸引赫连净土的注意。

送行之时,没能忍住的赫连上询问秦愫:“高远公主可有话要交待臣?”

秦愫淡淡笑笑:“有些事情,可不是你我两个说一说就行的。只是赫连中郎切记,凡事留一线,那个生机不定会成为谁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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