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您所言,經過上次暗殺之後的清洗,已經很少有人能對亞倫大人造成威脅了。」
艾格尼絲眯眼打量希爾達片刻,冷不防說道:「有另一件事我疑惑已久。為什麼亞倫直到現在都沒有娶妻或是訂婚的打算?父親在他幼時定下的未婚妻在成年前就亡故,那也是十多年前的事了。父親去世後,如果只是為了順利繼承荷爾施泰因,立刻與舊世族任何一門的女兒締結婚約是最快速有效的維|穩手段。」
希爾達一反常態,愧疚地垂下視線。
「但他沒有那麼做。反而大費周章,選擇了立刻鎮壓清洗反對海克瑟萊的舊貴族,甚至為此以身犯險。這對我那親愛的長兄來說,實在反常。」
艾格尼絲等待片刻,希爾達眼神閃爍的樣子令她不忍。她嘆息:「如果是你不能說、或者不願談論的事,我不會再問下去。」
希爾達沒轍地搖頭,恨恨道:「您這種地方……和他越來越像。」
「什麼?」
「是叫以退為進吧?做出不追究、不強迫的樣子,但--」希爾達苦笑,「別誤會,我不在責怪您。我只是感覺很窩火,完全沒有辦法……」
艾格尼絲絞緊雙手:「希爾達,我不在逼你,你真的不必要告訴我。」
「我知道您不是故意的,」希爾達困擾地加深苦笑,「亞倫大人很多時候也並非有意為之。您大概也猜到了大概。總而言之,我勸說過亞倫大人,即便是舊貴族家的女性,也一定有願意誠心支撐他、和他一起走下去的人。亞倫大人說,只有這件事,是他不得不容許自己貫徹到底的自私任性。」
艾格尼絲怔了怔,低聲說:「我沒想到他也會說出這樣的話。」
希爾達的笑容悲哀起來。她並不適合這樣的表情,那樣子令人痛心。她翻轉雙手,端詳自己布滿繭子的指掌:「亞倫大人在證明他不需要聯姻就能得到他想得到的一切。」她求助似地看向艾格尼絲:「您也知道,他一直說到做到。」
「最可惡的一點是,亞倫大人總是會給人選擇的餘地,一次又一次,直到你選擇他想要的那個結果為止。所以,艾格尼絲女士,當時我會被派到您身邊,也不能完全說是因為我有多適合保護您。他希望我能想清楚。」
「這次也是?」
「這次也是。既有顧全奧莉薇亞大人意志的意圖,也有……再讓我冷靜下來,好好考慮的意思。」
「原來如此。所以他沒法要求奧莉薇亞做他自己沒能做到的事。」
希爾達愧疚地低下頭。
「亞倫性格中惡劣的那一面我很清楚,他怎麼想、他怎麼做……是他的事,」艾格尼絲伸出手,猶豫了一下,輕緩地搭在希爾達的手背上,「希爾達,如果沒有你,我一定不會在這裡。並不是說我要報答你,我……如果可能的話,我也想為你做些什麼,就像當時你陪伴在我身邊那樣。所以,對我來說,重要的是你是怎麼想的。」
「我不知道,」希爾達打了個寒顫,「只是一想到他身邊那個位置意味著什麼,那麼多不成文的規矩,反對的聲音,指指點點,我就……我知道自己很狡猾,不可能只有我什麼代價都不用付,但我真的願意為了他放棄自由嗎?我不知道。」
艾格尼絲拍了拍希爾達的手臂:「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