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主人會向他們隨時可替換的物件忠誠不渝。
而且鄔彌不同於朝鑒、卞懷胭他們,他生來是個傀儡,無情無緒,一百年以來沒有品嘗過所謂的“感情”。
這也就說明,只要他覺醒了靈識,那麼對感情的渴望定會異於常人的洶湧和磅礴。
於是對沈縱頤而言,鄔彌現在的價值正因他的靈識而在逐漸變弱。
而他的威脅已在緩慢攀升。
她厭惡所有不經過她同意的“節外生枝”。
“主人,您靈台尚未完全修合,鄔彌這便帶您去寒池療傷。”
鄔彌對他主人的心理變化一無所覺,他單純地為主人的態度比以前好而奇怪,奇怪之外,更多的是一種令他想要急促呼吸的衝動。
他活了一百歲,除了修煉和保護沈縱頤,其餘時間便在他盡所能地去學習一個正常人的行動與表情。
所以他知道,他的這種衝動在正常人中,有個詞形容它——
歡喜。
他歡喜主人的笑容。
歡喜主人的擁抱。
歡喜主人在見到他時叫他的姓名,並且眼睛亮晶晶看著他的樣子。
只要是有關主人......有關她的一切,鄔彌都能發現自己的身體裡會出現這種衝動。
和修真界動輒活了上千歲的修士們而言,一百來歲不過是少年時期。
對於這樣的年歲,修士們會說太年輕了。
小傀儡正是太年輕了。
所以他不知道他的這種衝動會給他帶來災難。
而他為他的主人做正常人的第一步,就是踏上這場災難的開端。
沈縱頤攥緊鄔彌胸前的衣物,長睫垂落,如往常般道:“鄔彌,我太累了。”
鄔彌立即懂了她的言外之意,輕車熟路地抱起主人,轉身朝一半峰內穩步走去。
他完全可以御起飛劍,在眨眼間回到主人的寢居。
他沒有。
因為小傀儡不久前才將大半靈力給了主人癒合靈台,所以忘記了御劍飛行,也是可行的。
沈縱頤抬眼望著傀儡的面龐,不由伸出玉白的長指,用指尖輕輕地觸了觸他堅悍的下顎。
“主人。”
沈縱頤感到手下的肌膚立時繃得很緊。
她輕笑兩聲,貌似無意問道:“鄔彌,你還記得是誰將你創造出來的嗎?”
說話時,沈縱頤指尖未停,一直勾勒著小傀儡清晰分明的下頜線,直到他平聲平調地回道:“是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