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安帝側躺在龍床上,單手撐頭,「是那個本該入國子監卻最後以武舉入仕的世家子吧。」
「正是,陛下可記得他的模樣?」
景安帝嗅著趙得貴遞上的沉香,興趣缺缺道:「那日比武擂台搭建的太遠,朕沒看清相貌。」
趙得貴笑得眼尾堆褶,「那小郎君生得與賢妃娘娘倒有幾分相像。」
一句話令本還沉浸在香薰中的皇帝睜開眼,目光犀利瘮人。
趙得貴嚇得以額抵地,直呼「老奴失言,望陛下恕罪」,可心中篤定,皇帝陛下非但不會怪罪他,還會讓他將人帶進宮裡。
但凡與賢妃有關的人事物,陛下一樣也沒落下。
好半晌,景安帝收起戾氣,用手拂了拂煙縷,半呵斥半釋然道:「起來吧。」
趙得貴起身彎著腰,一副等待指令之勢,將人的感情拿捏到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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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暮沉沉,寧雪瀅坐在臥房軟榻上繼續未完成的繡活,雙腳浸泡在盛有湯藥的木桶中。
不知小姐和姑爺發生了怎樣矛盾的秋荷淚潸潸地服侍在一旁,毫不掩飾心疼之意。
聽見吸鼻子的聲音,寧雪瀅好笑道:「行了,當心哭壞眼睛。」
「小姐,咱們還是把現在的處境寫信告知給老爺吧。」秋荷坐在杌子上,雙手抓住寧雪瀅的衣角,可憐兮兮地央求著。
小姐是老爺和夫人的心頭肉,千嬌萬寵著長大,哪受過這樣的窩囊氣!
寧雪瀅並不認同,別說是昨夜的事,就是錯嫁一事讓父親知曉了,都會引起不小的波動。大同鎮那邊還在鎮壓悍匪,斷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給父親添亂,「我都說了沒什麼大事,別胡思亂想了。」
自知勸不動脾氣倔的小姐,秋荷向木桶里又添了熱水,哽咽道:「不管發生什麼事,奴婢都會一直陪著小姐。」
不愧是娘親挑選的「小夾襖」,一點兒也不漏風,寧雪瀅感動之餘,不忘叮囑:「不可在世子面前多嘴。」
「知道了......」秋荷噘起嘴,一臉的不高興。
酉時過半,廊中傳來一道女聲,寧雪瀅會意,是蔡妙菱來府為衛湛醫治了。
聽青岑說,蔡妙菱的施針和藥方的確能緩解衛湛的心疾,卻無法扼制住衛九的出現,而蔡妙菱對此一無所知。
寧雪瀅陷入深思,不慎刺破指腹。她放下針線,擠出一滴血珠,
「去打聽一下,姑爺幾時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