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小半日的路程,大軍在一處山巒下休息。
太子屏退一眾侍從,獨自走到季懿行的身前,淡笑道:「小將軍手刃尹軒,為陛下立下汗馬功勞,孤還沒來得及道一聲恭喜。」
汗馬功勞屬實誇讚,季懿行從樹幹旁起身行禮,嘴裡還塞著一小塊發麵餅。
他的目光麻木呆滯,像是盛了萬千心事,即便面對儲君,也不顯熱絡,更沒有顯露出受寵若驚。
在旁人眼裡就顯得過於自以為是了。
可太子就想要他保持這樣的態度,直至面見聖上。
轉身之際,十六歲的儲君壓下嘴角的笑,全然不見方才的寬厚仁和。
季懿行被安排在了單獨的馬車裡歇息,已提前享受起皇家給予的殊榮。
可他做不到心安理得,一想到尹軒握著他的手捅刀的場景,就冷汗涔涔。
那是他的父親。
躺在棺槨里,卻無法入土為安。
濃烈的愁緒頻頻湧來,他倒在簡易的木床上,呆呆望著車頂。
這時,有侍衛的聲音響在車外,像是在與主帥稟告著什麼。
「將軍,剛剛末將幾個去林子裡解手,發現幾個可疑的人尾隨在咱們隊伍後頭,會不會是尹軒的同夥?」
主帥:「先抓了再說。」
季懿行坐起身,聽見車廂外傳來撕心裂肺的叫罵,他掀開棉簾看去,見三個蓬頭垢面的男子被主帥親手砍殺。
鮮血濺在雪地上。
他們倒地前,嘴裡還嚷嚷著「寨主冤啊」。
季懿行認出了他們,是尹軒的心腹部下,縱使在彈盡糧絕時,也沒有背離尹軒。
若是沒記錯,山寨被攻破前,尹軒說他放走六人,如今有三人折返,是不舍尹軒嗎?
山匪尚且對尹軒有情有義,他這個做兒子的卻......
季懿行忽然胃部翻湧,轉身彎腰乾嘔起來。
主帥瞥一眼,沒有在意,讓下屬處理現場。
坦白地說,被搶了頭功,主帥心裡不怎麼舒坦。
後半晌,莊舒雯過來府中做客。
「雪瀅姐姐,勞煩幫我多督促督促衛昊讀書,他懶散慣了,不鞭策不成器。」
寧雪瀅無奈地笑笑,小叔的功課還輪不到她這個嫂子來督促,自有一群人在耳提面命。
「小叔聰慧,只要肯下功夫,不會落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