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他自己都不知曉答案。
如今衛湛心魔已去,自己是否要煙消雲散了?還是說,要等到季懿行被斬首那日,才是衛湛心魔徹底根除之時?
可為何前塵如此清晰,清晰到像是親身經歷過?
自己是衍生出的靈魂,不該感知到衛湛傷口的疼痛才是。
夜風吹動窗外的鈴鐺發出叮咚聲,在靜謐的夜格外清脆,擾亂了衛九的思緒。
次日走出書房,明媚日光刺眼,萬物經歷了紅衰翠減的秋,林寒洞肅的冬,又迎來了茂盛蓊鬱的春。
身上的衣衫面料也變得輕薄。
庶妹們換上了輕盈的薄裙,手握花語團扇,結伴在後院嬉戲玩鬧。
衛九走出書房,推開正房的門,抱拳咳了聲,「方便嗎?」
正在梳妝的寧雪瀅對鏡斜插釵鑷,猶豫片刻,深知他在以衛湛的方式自處,「進吧,方便的。」
隔扇被拉開,衛九出現在銅鏡中,靜靜看著鏡中美人。
寧雪瀅佯裝淡然,拿起昨兒摔壞的珠花插在釵鑷旁。
有釵鑷點綴髮髻,無需繁瑣的疊加,衛九好心出言提醒,換來女子一聲輕愁。
衛九上前一步,才發現珠花上少了一顆珠子,「怎麼弄的?」
是在與衛湛燕好時,掉在地上摔壞的。想來,也只有在燕好時,衛湛才是真真正正的個體,不與衛九共享意識。
沒有回答這個羞人的問題,寧雪瀅輕撫珠花上的空缺之處,「郎君能幫我修好嗎?」
郎君?
沒聽她這麼稱呼過自己,衛九心弦微動,拿過珠花問道:「上面的珠子在哪裡?」
「應該是滾到地上了。」
意思是讓他幫忙尋找?衛九察覺出什麼,並沒戳破,任勞任怨地尋找起來。
正房很大,別說一顆珠子,就是一個線團掉在地上,都要漫無目的地找上許久。
寧雪瀅也沒給出具體是在哪個房間掉落的提示,慢條斯理地比對著胭脂的色彩,放任衛九低頭尋找,心裡想的是能折騰他一時是一時。
消磨了精力,就不至於再來鬧她。
全然像是在對待一隻精力充沛又粘人的大狗狗。
上好精緻的淡妝,寧雪瀅去往屏風後更換了一套明艷的齊胸襦裙,臂彎松松垮垮搭著條更為鮮艷的桃粉披帛。
「郎君找到了嗎?」
衛九背手走到她面前,視線掃過她身上的衣裙,「多大一顆珠子?」
發覺他背著手,應該是找到了那顆珠子正捏在手裡,寧雪瀅妙目流轉,抬手比划起大小,與真實掉落的珍珠出入很大。
衛九點點頭,換作以前會直接戳破她的謊言,而今卻不想用懟人的口吻與她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