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此時安慶侯府老夫人的六十大壽還沒過去,蕭時善那是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他走的,但眼下沒什麼事,她好像也沒了捨不得的理由。
李澈並非那等不近人情之人,大多時候他還是比較好說話的,當然這或許跟她提出的事情都是隨口可應又在合理範圍之內不無關係,而他對此也表現出了應有的寬和。
只是他那雙天生帶著涼意的鳳眸給人一種疏冷之感,好似一泓春水之上浮著薄薄的冰,讓人既感到春江水暖,又仿佛輕寒未消,當然也沒什麼人說他平易近人就是了。
蕭時善瞅了瞅他沉靜湛然的眼眸,果斷搖頭,柔聲道:「怎麼會?本來夫君剛回來沒多久,合該在府里多修養幾日再思進學之事,但夫君和太太已經把事情定下,我再不舍,也不好挽留,一心想著不能給夫君拖後腿,可我又做不了什麼,只能幫著夫君打點打點行裝,略盡綿薄之力。」
這話說得可真是入情入理,再通情達理不過,蕭時善坦坦蕩蕩地回視他,以表明她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只是她有些奇怪,他為何會突然問了這麼一句,她表現得很明顯嗎?
也不知李澈信沒信她這番肺腑之言,他定定地看了她片刻,模稜兩可地道:「是麼,原來我竟是娶了個賢妻。」
她是這樣認為的沒錯,但聽他說出來,蕭時善不免臉頰發燙。
李澈朝她走近一步,頭頂的日光被他遮住,蕭時善有些不自在,裙下的繡鞋動了動,沒等她挪開步子,便被他握住了手。
李澈捏著那隻羊脂白玉般的玉手,垂眸把玩,「燙著腳了嗎?」見他就躲。
蕭時善聞言有些訕訕,她現在哪是燙著腳了,分明是被他燙到手了。她的眼神飄乎,往後面瞟了一下,見丫頭們隔著一段距離,沒有往這邊窺探的,這才鬆弛了下來。
說起來,蕭時善也是欺軟怕硬,他不在意的時候,她就敢伸伸腳尖試探著踩一踩,但凡他強勢了,她其實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李澈道:「我後日啟程,幫我把行裝收拾出來。」
蕭時善嗯了一聲,也不是什麼難事,她方才就是這樣打算的,難道她說得還不夠誠心?
過了好一會兒,她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重點大概是在前半句上,他是說他後日就走,這個時候她難道不該表示點什麼,比如像她之前話中所言的不舍,可是蕭時善的腦子愣是沒想到那裡,等她想到的時候,他都不知走了多久了。
她這般表現跟她口中信誓旦旦的話可是大相逕庭,蕭時善都忍不住敲了敲自個兒的腦門,怎麼關鍵時刻就犯傻呢,下次可要警醒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