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時善把自己住的屋子收拾了出來,換上新窗紗後,整個屋裡都明亮了起來,她從院子里折了幾枝花插瓶,以錦葵做主花,艾草、菖蒲搭配其中,手邊的東西少,只能簡單地拾掇一下,但插起來一瞧,竟也頗有意趣。
當晚,李澈回來時,也贊了句清麗古樸,至於他為什麼能看到,自然是因為蕭時善擺在了顯眼的位置,生怕別人瞧不到。
李澈聞弦歌而知雅意,自然不會視而不見,蕭時善見他如此有眼光,少不得關心了幾句,「廚下備著醒酒湯,你要不要飲一碗?」
李澈確實飲了酒,但也沒什麼要緊,她既然說了,他便應了一聲,「好。」
他看著她極有興致地忙活起來,一會兒吩咐小燕去端湯,一會兒又叫了個小丫頭來擦桌子。
等到醒酒湯擺到他手邊,她坐在一旁,支著下巴看著他喝湯時,李澈忽然問道:「在府里很悶嗎?」
蕭時善微愣,不知道他為何突然這樣問,但想了一下,「是有點。」她許久不曾這樣清閒過了,不用去考慮林場的事情,也沒有那些複雜的帳目要理清,一下子閒下來,竟還有點不習慣。
李澈看了她一眼,提議道:「我給你找點事做?」
蕭時善略有疑惑又帶點試探地瞅向他,說道:「什麼事,先說來聽聽,不過你可別指望我給你端茶遞水。」她再閒也不會閒到這個份上。
李澈失笑,「你怎麼會這樣想,如此豈非是大材小用?我何時使喚過你這個?」
「那你要我做什麼?」她有些拿不準他的意思。
「府里還缺個女主人。」
李澈話音剛落,蕭時善的身子就往後仰了仰,拿眼瞅著他,嘴唇動了動,似要分辯些什麼。
他抬了下手,「你先別急著回絕,我是在請你幫忙。」
這話讓蕭時善聽糊塗了,他還有要她幫忙的時候,她不由得聽了下去。
「你可知上一任遠寧府知府是怎麼死的?」
「不是說自個兒活活嚇死的麼。」她瞅著他的神情,身子倚近了些,不自覺地壓低聲音問道,「難道還另有隱情?」
李澈看著她分外明亮的眼睛,低頭飲了口醒酒湯,「旁人或許有這個可能,但那位雷知府卻是個膽識過人的。在他那份腳色狀中記錄著,他曾做過雲南參議,在其任職期間,因為土地糾紛,當地的宣撫司與宣慰司兩方挑起了戰火,而朝廷派去招撫的人正是雷知府,能冒著戰火過江宣旨之人,又怎會被義軍嚇破膽子?」
蕭時善隨著他的話思索起來,「既然不是嚇死的,那又是怎麼沒的?」
李澈搖搖頭,把碗輕輕擱下,「人死如燈滅,即使是一府長官,沒了也就沒了。如今這邊正亂著,死一個知府著實算不得什麼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