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霽起初對此深信不疑,有一陣只把她視作害死其母的罪魁禍首。可隨著他年歲漸長,他慢慢地察覺到了自己這樣的想法有諸多問題。
他父皇陸玄璟才是負他母后之人!
許以她中宮之位,卻又愛上了旁的女子,令她日夜哭啼。雨露均沾不會令他母后傷心,她最擔心的便是丈夫動真情。這比其他的事更令她感到畏懼。
寵愛妾室,乃至於威脅到正妻和嫡子的地位,實非明君所為。
陸霽對此有極深的不滿。
這讓他面對陸玄璟時時常態度冷鋭。
至於虞氏,他對她觀感極為複雜。
成為太子後,他陸陸續續地接觸到了許多秘辛,知道虞氏當初進宮非她自願,也有些不得已的緣由。早就不再遷怒於她,但讓他溫和以對,也不現實。
至於和虞行煙的幾次相處,皆事出有因。哪裡輪得到幾個奴才置喙?
早知這個姓徐的太監會說出這樣一番不著邊際的話來,他就該當場將他打昏過去。
「殿下,您先聽奴才說完。」徐澗吐出一口血來,匍匐著跪行至他面前,說道:
「十年前,陛下剛過三十歲生辰的第二日。那虞氏便來景泰宮找了娘娘。娘娘當時讓下人全部出了門去。」徐澗緩了口氣,繼續道:「兩人在宮裡頭呆了一個時辰。虞氏走後,娘娘她便服藥自盡了。」
服藥自盡?!
虞行煙被他的話震在當場。
「消息送到陛下那裡,陛下竟隱而不發,將這事蓋了下去。又在她口中餵了丹藥,讓她屍身數日不化,體溫尚存。」
「陛下他做出了娘娘哀毀過度,心冷自盡的假象,為的就是保存那賤婦性命!事後還裝作無事人般,繼續和那賤婦日日快活!何等無恥!」
徐澗吐出口血沫來,激憤道:「陛下他本來是打算讓一個奴才「不小心」發現皇后自盡的。可他沒想到,殿下竟早了幾日從雲州歸來,讓殿下第一個見到了她的屍身!」
虞行煙只覺身側的男人身子僵直如木,渾身似凍成了個冰塊。
不管這個太監所言是真是假,他的確讓陸霽的心墜入了谷底。
「奴才雖不知道那賤婦和娘娘說了什麼,可她一走,娘娘便歿了,想來也和她脫不了關係。何況若真與她無關,陛下何至於將消息瞞下,又百般為她遮掩?」
徐澗喉中「嗬嗬」作響,滿目悲憤。
「這事你藏在心裡十年,你為何今日才說出口?你是看到了什麼,才動了說出這事的念頭?」
陸霽俯身,直直盯著被血污了一臉的徐澗,開口問道。
「奴才本來打算把這個消息帶進墳墓。」徐澗的聲音低了下來,「可是,可是奴才見殿下你和虞氏女走得頗近,擔心你再被虞氏女所誤!」
「陛下前車之鑑猶然在前,奴才不忍看到您重蹈覆轍!」
徐澗嗚咽了聲,發出聲哀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