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料命運峰迴路轉。
聽到面前的農婦說起自己種的春秋蠱後,她渾身一顫,洶湧的狂喜從血液中湧來。
她看著自己焦黃的雙手,幾欲落淚。
廢掉先太子後,趙鴛對張瓊枝的蠱已信了七八分。
然春秋蠱只有一對,她不敢冒險,只等一個合適的時機將子蠱種下。子蠱的宿主,她想了很久,一直也沒找到合適的人選。宮女身份卑賤,將子蠱用在她們身上,未免暴殄天物了些。
有蠱在手,她並不著急,耐心尋覓著合適的胎體。
當兒子將一個女人帶到她面前時,她抬眸望著對方,片刻後,滿意地笑了。
人與人的眼緣就是這麼不講理。見到虞姮的第一眼,她便覺得不喜。
是她出眾的外貌,讓自己自慚形穢?是她高貴的舉止,讓自己嫉妒不已?還是她羨慕兒子對虞姮流露出的情意,讓自己覺得惱恨不甘。
趙鴛不太能分清。
但有一件事,她無比確定:子蠱的宿主便是她了。
子蠱種下後不久,虞姮果然誕下死胎,趙鴛對它的效用深信不疑。
縱然等待的時間漫長,可前路已然光明,她只需作壁上觀,等待瓜熟蒂落變好。
十年光陰,彈指揮間,如今也到了收穫的時刻。
趙太后長鬆口氣,見張瓊枝默然不語,問她:「陛下現在如何了?」
那虞氏既已毒發,他此刻正該怒火衝天中。
趙太后不怕事情敗露,只擔心他哀毀太過,聖體染恙。
張瓊枝斟酌著回道,「聽宮人說,陛下處罰了雪晴宮的上下眾人,又將內侍省的上上下下投入獄中,嚴刑拷打。陛下雖震怒非常,但身子還算康健,沒出現什麼問題。」
趙太后點點頭,吩咐她將消息盯緊些,莫要露出什麼痕跡。
張瓊枝垂首,應了她的話。
「先給哀家梳妝吧。貴妃生了病,哀家合該過去瞧瞧。」趙太后摸了摸鮮紅的護甲,回眸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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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一個下午的時間,貴妃忽惹惡疾的消息便如長了翅膀般,由內廷傳向了前朝。
虞伯延心急如焚,一進殿便直奔床榻而去,待看到榻上之人慘若金紙的面容後,他心頭一突,「陛下,貴妃這是怎麼了?」
陸玄璟沒有回他。
經張太醫針灸救助後,虞姮的蠱毒發作的速度被暫時延緩,可她身上的病痛卻並未減輕許多。陸玄璟將帕子擰乾,一遍遍擦拭著她沁出冷汗的額,極度專心,似是對外界聲音充耳不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