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翹伺候主子多年,對虞行煙的茶道功夫頗為自信。只是在聽到主子順利通關的消息後,仍不免面露喜色。
韓光覷她一眼,抱拳道:「虞姑娘真是當世少有的茶道高手。」目光中滿是激賞。
在碧水山莊時,韓光便知虞行煙茶藝精湛,但對於她的精湛程度,並不算了解。眼下見這麼多人都被攔在門外,她卻能遊刃有餘地過關,不由心內嘆服。
幾人感懷的功夫,裴夷直逕自從人群中走出,斜挑著眉,慢慢靠近。
「虞小姐真是蕙質蘭心。」他的桃花眼波光流轉,望著虞行煙時脈脈含情,似對她情根深種。
深閨中的尋常女子,若是被他這麼望上一眼,定會小鹿亂撞,桃腮飛紅。可虞行煙早已見慣各色美男,並無什麼特殊反應,只是掀起眼皮子輕輕掃了他一眼,客氣道:「裴公子謬讚」。
目光涼薄,視他於花草無差。
在茶棚時,虞行煙便覺察到他對自己頗為關注,不時會往她的方向投來幾眼。她當時留了個心眼。待最後宣讀結果時,他赫然在列,虞行煙方順利對上了號。
裴夷直的臉微微僵住。
他對自己的皮囊一向是有幾分自得的,不然也不會惹臨安城的眾多少女芳心暗許。可來到蠱王這兒後,先是容貌定品僅為二等,後又被這貌美女子忽視,不免信心受挫,連帶著面上的表情也不是很好看。
思及此,他打量起了虞行煙身側的年輕男人。
目光如刀,一寸寸在陸霽身上巡視。
猿臂蜂腰,肩寬體長,單單站在那兒,便已氣度不凡;更別提他那極為出眾的姿容,確實是世間罕有。
生平第一次,裴夷直嫉妒起了一個陌生男子的容貌。
陸霽自然感受到了他略帶灼熱的視線,不以為意,低聲問韓光:「宮裡的信送來了嗎?」
他們離宮已有三日,往常這個時候,信件便會準時送到。信上內容大差不差,都是些貴妃病情穩定,望他們心安之類的話。眼下已是巳時,按慣例應當送到了。
「到了,剛送到。」韓光點頭,從懷中掏出一封信。
陸霽接過,打開後卻發現只有簡短的幾個字:「貴妃嘔血不止,出現下世光景。」
他心下一驚,下意識去看正偏頭看著信上內容的虞行煙,發現她的臉色瞬間蒼白無比。
……
雪晴宮一片冷肅。
連續的幾個陰雨天讓宮裡的磚縫中都透出股冷來。潮濕的雨霧綿延不絕,細密的水汽鋪滿了宮內的每個角落。
厚厚的帷幔後,陸玄璟呆坐在榻上,直直望著面如金紙的女人,宛如一座泥塑。
許是多日不曾合眼的緣故,他看起來異常憔悴。雙眼中滿是血絲,眼下青黑,若不是目光中透著股奇異的光亮,外人許會以為生了重病的是他。
「陛下,您多少吃一點吧。」
張思福捧著餐盤,白胖的臉上滿是苦澀。
自太子一行人走後,陛下也不去上朝了,整日整夜地呆在雪晴宮,衣不解帶地伺候著榻上的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