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心里一沉。
「阿碧姑娘說貴妃病情複雜,需同殿下、虞尚書、虞小姐討論一番。」忍冬斂眸,恭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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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澀的藥味充斥著整個雪晴宮,間雜著若有還無的血腥氣。
三人進來時,阿碧正捻了一塊糕點,細細地吃著。
忙活三個時辰,她滴米未進,腹若雷鳴。
虞行煙的視線不自覺地看向了蓋著薄被的女子。
只一眼,便心頭大慟。
誰能認出這是昔日以姝色聞名帝都的第一美人?榻上之人,面色慘白,眼下青黑,儼然生機將斷。
那蠱蟲以人的生命力為養料,吸食血肉,蠱毒發作七日,人便形容枯槁。
若非醫館的張太醫以銀針延緩毒發速度,她怕早已命喪黃泉。
「阿碧姑娘,貴妃娘娘的蠱可有解?」虞伯延只往床榻方向瞧了一眼,便似被灼傷般,移開視線。
再多幾眼,他恐怕會失態。
虞行煙呼吸一緊,手腳冰涼。竟不太敢聽接下來的話了。
阿碧拍拍手上的糕點渣子,又呷了口茶,不緊不慢地說道「太晚了,沒救了。」
見眾人面色陡變,她又補了一句:「不過,她遇到了我,事情便有了迴轉的餘地。」
眾人的心因她的話忽上忽下,知她事未說盡,恐又生出變數,俱耐心等著。
果然,阿碧的話擊碎了他們的幾絲僥倖。
「我可施針將蠱蟲從她體內引出。不過她中毒已久,病情十分複雜。若是出手,我沒有十足把握。」阿碧眉尖微蹙,先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見他們神情凝重,頓了一下:「還有一事,尚需你們斟酌。」
「蠱蟲侵她腦海長達十年,以血肉為食,早與她融為一體。蠱蟲脫體後,她極有可能記憶紊亂,智力退化成幼兒。」
「最壞的結果,或許是她連你們不認識了。」
阿碧的話很是殘忍。
「沒別的辦法了嗎?」虞行煙急切地問道。
阿碧搖頭。
這子母蠱極為兇悍。中蠱之人十年之內都無知無覺,至子蠱甦醒,在體內游弋行走,宿主方可感到千蟻啃噬之痛。
因它過於陰毒,阿碧的師祖們早就將蠱蟲之卵全部封壇。只是,不知道出了什麼差錯,這對子母蠱竟流了出去,成了害人的毒物。
若能早點發現,阿碧尚有十分把握,也不會有任何後果。現在出手,真的晚了些。
虞行煙沉默了。
她不知道,這樣的結局對姑姑來說,幸哉與否?
如果活下來的代價是神智俱失,那麼死亡可能更像是解脫。